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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听不清楚,弯腰凑到她的嘴边,想听清楚些,却见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便已睡了过去,只好无声地笑了笑,捧着灯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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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坊内,四下人声已尽,只余蝉鸣与蛙声。
住的都是起早贪黑赶工的匠人们,入了夜,都早早睡下,才能养足精神应对第二日的辛苦劳作。
傅母出身农户,本也早习惯了这样的作息,可自从来了京都,便时常熬到二更才能入睡。原因无他,实在是傅彦泽每日自衙署中散职后,总还有事。
有时是与同僚们一同去东宫继续议事,有时则要留下陪太子殿下用膳,同时呈奏报条陈,更多的时候,则是挑灯夜读。
她才来那几日,觉得十分惊奇。
她这儿子,自小便十分聪慧,幼时进学堂,先生们教的那些听也听不懂的文章词句,别家的孩儿夜里被父母逼着坐在灯下,一遍一遍反复诵读,直读到眼花缭乱,脑袋点地,才勉强能记住,她家孩儿,却连看也不用看。
起初,她还疑心,是不是他有意偷懒,他却说,自己白日在学堂用足了功夫,每日从学堂回家前,接着夕阳的余晖,将白日所学通读一遍,便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他少时便养成了极好的习惯,读书从来都是在该用功的时候用功,别人贪玩拖延,能躲一时是一时,他从来不会如此,仿佛生来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十余年求学,除却每回考课前,会稍多花上半个时辰的工夫,其他时候,可从未见他有过需要挑灯夜读的时候。
都说高中进士,便是寒窗之苦已到头,该享福了,怎么她这孩儿,入得京来,反而倒像要开始吃苦的样子呢?
傅母站在灶台边,盛了一碗才热好的菜肉羹,也不点灯,就着屋外微弱的星光,和房中透过窗纸洒在地上的微弱光芒,穿过宁静的小院,入了那间充作书房的小屋。
屋里闷热,四下的槛窗都大敞着,才让热气能散去些许。
夏夜蚊虫多,傅母颇花了些功夫,在屋子四下添置了许多驱蚊的草木,以免打扰儿子挑灯夜读。
只是,今日进屋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平日里,她进来时,儿子不是捧着书卷籍册,朝灯光处半侧,用心地看,便是提着笔,在案上写些什么。可今日一进来,他却像在发呆似的。
书卷摊在案上,头也是半垂下的,可那一双素来有神的眼睛,却定定望着书卷上的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白皙的脸庞间,从脖颈处开始,一层淡淡的潮红无声地覆上来,习惯于抿着的薄唇边,甚至还浮着一缕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