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尔·斯特雷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是彩虹集会吗?”先发话的是那个司机,黝黑矮小,头发又长又卷,头上包了一条白色束发带。
“我们徒步旅行十分开心。”他用很奇怪的正式腔调回答我,然后就跑到温泉边上开始玩水。
“嗨。”斯泰茜和我异口同声地对站在我们面前的四男三女打招呼。不过他们只是眯眼盯着我们,一副眼睛睁不开的样子,就好像刚从洞穴里钻出来,而不是刚从车上下来。看样子他们一晚没睡,或嗑了药,或者两种情况都是。
跟薇拉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凯尔把草叶扔进水里,然后呆呆地看着草叶漂走。薇拉告诉我她住在俄勒冈州中部的一个小镇上,有空的时候经常去徒步旅行。她突然放低声音跟我说,凯尔和他的妈妈情况很糟糕,只能在波特兰市的街头流浪。薇拉几个月前通过一个叫“基本生活救助”的项目跟他们认识,凯尔的妈妈就请求薇拉带凯尔一起旅行,让她把生活先安顿好。
过了一会儿一辆挤满了人的破破烂烂的小皮卡车从路上转过弯,我站了起来。车子挂的是俄勒冈州的牌照,不减速地朝我们开过来,在只有几英尺的地方突然刹住了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司机还没熄火儿,车上的七个人和两条狗就跳下了车。这几个人散漫邋遢,穿着是典型的嬉皮风,一看就知道是彩虹之家的成员。甚至连他们的狗狗都系着大花帕,戴着珠子,打扮得一副文艺派。我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它们的背,但它们却一下子跑开,蹿进了杂草中。
“你保证过不跟别人说我的事情的!”凯尔突然情绪激动地朝我们喊起来。
“我又听到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提了一句,然后顺着路,往下张望。
“我没在讲你的事情。”薇拉很温和地安抚凯尔,当然这是假话。
“可能吧。”她望着我,然后两个人疲惫地相视一笑。她戴着一顶系带儿太阳帽,穿着超短裤,护腿一直伸到膝盖处。她这身行头总是让我有种女童子军的错觉。最初见面时,我稍微有点失望,因为感觉她跟我的朋友和我气质不同。她更加安静,感情内敛,没那么热衷女权主义和政治,也不文艺,偏向于普通青年那一类。要是我们不是在路上碰到的话,我不知道我俩会不会成为朋友。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了我的挚友。
“因为我有严重的问题,而且我不想告诉陌生人。”凯尔看着我的眼睛,有点委屈地说。
睁开眼,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但是什么都没听到。“是风吧。”刚刚被调动起来的情绪瞬间又冷却下来。
“很多人都有很严重的问题啊。我自己也有。”我也安慰他。
“等一下,”过了一会儿,斯泰茜突然冒出一句,“我似乎听到了什么。”
“什么问题?”他突然好奇起来。
“我猜我们得到的信息有误。”斯泰茜环绕四周后得出结论,音调明显上升。她现在一定和我一样满心愤怒和后悔。我感到失望的情绪在慢慢生长、聚集,仿佛下一刻就会让我像3岁那年一样大发脾气。路边有块大卵石,我走过去躺了下来。闭上眼,这样就不用再看到这个愚蠢的世界,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流泪了。自上路以来,我一直忍耐,一次都没哭过。卵石温暖又光滑,像桌子那么宽,躺在上面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跟我爸爸有关的问题。”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已经太久没跟小孩儿打交道,不知道面对一个5岁小鬼的时候应该诚实到什么程度。“我算是没有爸爸吧。”我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解释一遍。
我们三个只能灰心丧气地在湖边午餐,但是觉得东西难吃得无法下咽。之后,雷克斯去游泳了。我和斯泰茜没有背包,沿着陡峭的小径,朝旅行手册上标明的那条越野车道走去。尽管事实明摆在眼前,但我们还是隐隐希望能找到彩虹聚会的踪影。10分钟后,我们到了那条崎岖的土路,什么都没有。除了树就是土、石头和杂草,就好像它们自地球诞生之初就待在这里了。
“我也没爸爸,”凯尔一字一顿地说,“每个人都有爸爸,但是我不认识我的爸爸。我很小的时候认识他,但现在记不得了。”他低下头去,看着摊开的手不再说话。手里攥满的细小的草叶被风吹过,飘散在空中。我们三个人看得都有点出神。“你妈咪呢?”他又问我。
彩虹集会泡汤了。
“她去世了。”
我们走到湖边,发现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营地、载歌载舞的人群和芳香四溢的美味佳肴了,当然也就没有黑面包和性感嬉皮士了。“可能集会没设在水边。”斯泰茜仍不放弃。
他猛地抬起头,先是很震惊,后来又恢复平静:“我妈咪喜欢唱歌,你想听她教给我的歌儿吗?”
“看上去而已。”我淡淡地回答。湖边长着一片参差不齐的松树,沙斯塔山就坐落在东方。在帽溪沿的时候,这座山曾经出现在我北望的视线中,这说明现在我已经绕过那座14 000英尺高的雪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