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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失联的是抗拒者,就必须首先考虑这一个可能。
“治不了吗?”
“被警察发现了?”
“医生说他只能活三个月不到。我……我……我该怎么办?”
“我们主动联络他也联络不上。”
南木六神无主的样子让人想发笑。
他们明明是抗拒者,却仍然能使用超眼,这是因为他们都有克隆身份卡。
他平常狐假虎威,嚣张跋扈,可主子一倒,他就立刻慌了神。为什么他就没有考虑过取牛岛总统而代之呢?看来,狐狸终究只是狐狸,永远也成不了老虎。
“不错。”
但我同他不一样,兵藤忍不住笑开了花。
“用超眼?”
就在游佐首相即将身败名裂的时候,牛岛总统也病入膏肓。这难道不是天意吗?这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一直都是他主动联系我。”
“谁守在总统身边?”
“你们之前都是怎么联络的?”
“除了主治医生刈矢,还有副岛和高木。”副岛是总统助理,高木是宣传部长。“还有一位女士,她是总统的前部下,受邀造访富士宫。总统就是在同她用餐的时候昏倒的。”
“两星期——不,有三星期了。”
“幸亏他是在进餐时昏倒的。”
“多久了?”
“什么意思?”
布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吧台。他带着满嘴的酒精味,道:“我同盖伊失去联络了。”
“总统被送到共和国医院去了?”
“是吗?”
“是的。”
“我喝不来。”
“明白了。我来处理那边。”
“你不喝吗?”
“处理?你打算干什么?”
布德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手中的酒杯上抬起了头。
“如今富士宫是你做主?”
阿健先按惯例同布德互致问候,然后站在吧台后面,为布德调制了掺水威士忌。在贵世这儿寄居的时候,他偶尔也到店里打下手,掌握了当酒保的要领,干起活儿来有模有样。不过,正是因为阿健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布德等人轻而易举就查到了他的下落。
“做主还谈不上……”
所以,现在店里只有阿健和布德两人。直到深夜才收工的贵世正鼾声如雷地做着美梦。布德的保镖也出去了,凶神恶煞似的站在门口,挡住任何想进来的人。
“总统不能理事的时候,你不是可以代理总统发号施令吗?”
布德通过坂崎贵世捎话,说想见阿健。而阿健是五天前从由基美那里得到的消息。他指定的见面地点是贵世的酒吧。阿健没有身份卡,不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只能像之前一样让由基美开车送到店里来,但由基美也有工作,不可能说来就来。结果,直到昨晚阿健才露面。因为事前来不及调整时间,所以布德没有来,只是让部下监视酒吧。阿健刚到,佐田就带来了布德的口信,说希望能在第二天一大早没人的时候,在这个店里谈谈。
“话是这么说……”
不知为何,店里弥漫着一种懒洋洋的氛围。阳光从窗帘缝隙中射进来,映出缓缓飘浮着的细小粉尘。酒杯中的冰块静静地漂移着。
兵藤下定决心。现在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胜利女神在对他微笑。
布德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吧台上,他紧握着加冰威士忌的酒杯,埋着头。
“我再向你确认一遍。”
3
“嗯?”
只留下关门的声音。
“总统说过,将百夫长特种部队的指挥权交给我,对不对?”兵藤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立花微微低头,离开了房间。
“什么?”南木没有反应过来。
游佐百感交集,口不能言。
“牛岛总统在病倒之际,告诉身为总统代理的你,将百夫长特种部队的指挥权交给共和国警察局长兵藤桂,对不对?”
“室长……您真的出人头地了啊。”
“你说什么呀?这种事,总统一个字都……”
那是脱掉所有伪装之后的目光,是将内心暴露无遗的目光。
笨到家了!兵藤抑制住怒骂的冲动。“不,总统交代过的。总统肯定交代过,要将百夫长特种部队的指挥权交给共和国警察的兵藤局长。”
她转过身,用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目光注视着游佐。
尴尬的沉默。
她把手放在门把上,停下来。
对方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意图。
立花忽然用说笑的口吻说:“那我先回去了。我得把深町好好教训一顿。”
(对了,用脑子好生想想。)
对话戛然而止。令人尴尬的沉默。
(现在能否迈出这关键性的一步,将决定我们的命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游佐打倒,如果你再不开窍,我就只好让你去给牛岛总统陪葬。如果不想陪葬的话,就同我一起放手一搏吧。我们前进的道路上,已经没有障碍了。)
立花的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是啊。”她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不……不错……”南木含含糊糊地答道。
“我没有权利说这种话。”
“总统确实说过,要将百夫长特种部队的指挥权交给我,对不对?”
“阁下如果说不行,那我就不会去。”
“嗯,说过。”
“需要征得我的许可?”
兵藤暗自发笑。“那就好,让总统好好睡觉吧。”
“行不行呢?”
他切断了热线。
“你……要去富士宫?”
日本共和国没有设置副总统,一直实行的都是牛岛总统和游佐首相的二元体制。这套体制的默认规则是,如果总统遇到不测,将由游佐首相替补总统。
“坦率地说,我个人并没有想念总统。只是,他在如此软弱的时候向我求助,我不知怎的,竟然想帮一帮他。”她目光坚定地看着游佐,“我打算去见他。”
牛岛总统已经死了。只剩下游佐首相了……
游佐知道自己过度干涉对方隐私了,但就是忍不住。
兵藤启动了安装在办公桌上的指挥系统。
“你打算怎么办?”
他按下通话键。“我是兵藤,抓住游佐了吗?”
“还没有……”
为执行逮捕游佐而组建的特别行动组已经抵达首相官邸。行动组的成员来自百夫长特种部队和武装警察队,组长是兵藤的心腹盾宫一广。关系大局的任务,绝不可能交给外人。当然,所有组员都携带着武器。兵藤心里很清楚,虽然表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本质上说,这是一场政变。
“你有没有回信?”
“我们五分钟前进入首相官邸,没有遇到抵抗。游佐首相就在办公室。”
游佐对着脑中浮现的牛岛总统的脸质问:事到如今,你见她干什么?
这是盾宫通过超眼传来的情报,被用声音的形式输出。兵藤的声音也转换成信号,传达到对方的超眼中。
“他说想让我去看他。”
“他竟然没有逃,那正好。在我下令允许他离开之前,要一直将其扣留在首相官邸。官邸里的所有职员也一样。绝对不能让他们同外部接触。不要忘了没收超眼。”
“总统写了什么?”游佐忍不住问。
“明白。”
游佐的大脑陷入了混乱。给几十年前的原女性部下亲笔写了一封透着柔弱之气的信,如此幼稚的举动很难想象是牛岛做出的,只能理解为他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此说来,前几天与游佐会晤时总统之所以发疯,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兵藤接通了共和国警察宣传部。“以最快速度准备好现场直播,面向共和国国民举行紧急新闻发布会。”
“信中透着一股子柔弱之气,我认为不是绰号‘疯牛’的牛岛谅一写的。”
“那三十分钟后……”
“吃惊?”
“二十分钟!”
“一句话,我很吃惊。”她仿佛没有听到游佐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说完,兵藤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往后靠上椅背。
“呃,就当我没说。打听私人信件中的内容,是十分无礼的举动。”
他相信自己胜券在握。
立花轻轻闭上嘴。
15
“能告诉我,他在信里写了什么吗?”
“C4被百夫长特种部队袭击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真是不可思议啊。他还能记得我,我很开心。”
盖伊的神情苦闷起来。
游佐同那个人打了半个世纪的交道,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的爱好。
“你说过,你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艾丽引开了敌人,给你创造了逃跑的机会。这是事实吗?”
“亲笔信。我上次收到他的亲笔信还是几十年前了。”
“艾丽为了保护我而死,这是事实。但我并没有逃掉。他们抢到了我的前头,封死了我的去路。”
“牛岛总统给你的信?”
“但他们却没有杀你,这是为什么?”
“前两天,我收到了牛岛总统的来信。”立花突然开口道。
“因为他们接到了命令,如果发现了我,就把我活着带回去。”
他同立花之间相隔两米左右。立花没有离开门口,游佐也没有靠近她。两人应该不会再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了。
阿健大感蹊跷。从媒体播放的影像看,百夫长特种部队一见到C4的居民就会毫不留情地射杀,怎么会偏偏留下盖伊一人?
从这句话里,游佐嗅出了冰心女的味道。
盖伊觉察到阿健已生疑。
“阁下,您可是日本共和国的首相,不能如此轻易地就给人低头。”
“百夫长特种部队不是疯狂的杀人集团,而是受过良好训练、纪律严明的军队,不能对他们有错误的认识。虽然他们大量屠杀抗拒者,但那不过是忠实地执行命令而已。袭击C4的时候,所有没有抵抗的未成年人都得到了保护,随后应该都被移送到了相关设施之中,只是这种事媒体并没有报道。”
“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请原谅。”
“孩子们还活着吗?”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后来也经历了很多事,成熟了一些。”
“还活着。至少,他们同我被送上了运输直升机。”
“你一定在恨我吧?”
阿健略感安慰。可是,疑团依然没有解开。
立花侧身进屋,背对游佐,把门关上,静止了几秒,像是在调整心情一样,然后转过身来。
“如果有人命令他们不杀你,那就意味着下达命令的人知道你潜伏在C4。”
“能不能关上门?我不想被人看见我在这儿。”
盖伊点点头。
立花仍站在门口没动。
“为什么单单放过你?”
“他没有骗你。我确实想同你谈谈。”游佐下定决心道。
“你知道我的真名吗?”
立花脸一沉。“深町次官在骗我?”
“不知道……”
那家伙真是多管闲事。
“我的真名是光谷耕吉,我曾经是内务省的官员。”
“是的。”
说起来,他确实有官僚的气质。
游佐反应过来:“是深町告诉你的?”
“如今的总统首席助理南木完和是我官员时代的同僚。”
立花惠一脸迷惑地露出头来。“您叫我?”
16
门开了。
沿RJR环线行驶的列车中,大多是下班回家的男女。所有座位都坐满了人。川上由基美抓着吊环,怔怔地望着车窗外流动的市中心的夜景。
“请进。”
她已经基本习惯了头脑放空的感觉。比如像现在这样晚上乘电车的时候,从无数的光点中选出一个,集中精神凝视,在光点即将离开视野的时候,又迅速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个光点上,继续凝视。如此反复,大脑就会一片空白。
声音很温柔,听上去不像是深町。
视线在光点之间转移的瞬间是最危险的。一不留神就会恢复神智,那时候的情景便会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进大脑,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自己生拉硬拽也没有把阿健拦下来?为什么最后让他走了?由基美被无边无际的悔恨吞没了。可是……
敲门声传来。
“贵世小姐是被我连累的,至少要把她救出来。”
渡过卢比孔河之后,就只能一往无前了。片刻的犹豫都可能丢掉性命。
阿健是这样说的,我怎么就没能阻止他呢?我只能在他身边再陪三年了,让他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不去救人,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可是……
在新闻快讯上看到被指控是阿那谷童仁的阿健的脸时,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她感受到的,只有莫大的空虚。
这样做真的正确吗?游佐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但由基美相信,只要仁科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一定会有再会的一天。
荒川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笑容,对游佐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房间。深町也跟着出去了。房间中再次只剩下游佐一人。
所以,由基美今天也照常上班去了。
“不错。”
“致全共和国国民——”
荒川握住游佐的手。“阁下,您在担任特准室长的最后一天曾说过,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持有什么立场,千万不要丢掉了报国之心。”
超眼突然接收到了一条信息。视野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单词:EMERGENCY。
“全靠你了。”游佐伸出右手。
是紧急快讯。
“毕竟是公开背叛总统啊。可是,阁下,您当初之所以帮助我当上党首,就是为了在这一天派上用场吧。”
所有的超眼都具备接收紧急快讯的基本功能,如此一来,即便超眼处在未与大脑连接的状态,也可以接收到地震等灾难的紧急预报。
游佐语气严厉:“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其他的乘客应该也接收到了相同的信息吧。
荒川注视着游佐。“这是一场豪赌啊,其结果将左右这个国家的未来。”
人们表情僵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牛岛总统必须不动干戈地下台。”
“现在,共和国警察将发布重大消息。您可以只通过超眼倾听,但如果您身边有屏幕的话,请您也观看屏幕。”
深町和荒川一脸严肃,挺直了身子。
车厢内的一排显示屏上同时出现了同样的影像。
“古老的血液必须被清除。那之后,就拜托给你们了。”
一个男人,他身穿共和国警察的制服,肩上和胸口挂着亮闪闪的徽章,表明他地位非常高。他双手交叠放在厚重的办公桌上,脸正对着镜头。那是一张娃娃脸,从那张脸中,甚至可以看出几分怯懦。
“可是……”
男人的脑袋微微前倾。
“是我将牛岛总统塑造出来的,我责任深重。”
他是在鞠躬行礼吧。
“阁下……”深町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是共和国警察局长兵藤桂。”
“我兼任总统的时候,将通过缩小总统权限的法律,强化议会的功能,并在此基础上举行总统选举,选出新的总统,然后我就会功成身退。”
他的声音像女人一样尖声尖气。车厢内,有人不禁笑出了声。
同防卫队的指挥权一样,该条文在总统还只是摆设时就被制定出来,从未被消除或改定,一直保留至今。然而,总统代行首相职务的法律条文却不存在。
“共和国的国民们,想必大家已经通过新闻知晓,共和国首相涉嫌策划暗杀牛岛总统。现在,根据《国家防止叛乱法》,警方正在首相官邸对游佐章仁进行讯问。一旦确定其有重大嫌疑,就会将其逮捕。”
“竟然有这种事……”
兵藤桂喝了一口杯中水。
“可行。”作答的是深町,“《日本共和国宪法》明确写了,首相可以代行总统的职务。”
“可是,举行本次紧急新闻发布会的目的,并不是向大家通报这一情况。我还必须告诉大家一件更遗憾的事。”
“法律上可行吗?”
他深吸一口气。
游佐深吸一口气,仿佛为了激励自己一样。“我会暂时兼任总统。”
“今天晚上八点左右,我们敬爱的牛岛总统在富士宫病倒,被紧急送往共和国医院,目前已无生命危险。详细病情将在不久后通报,但根据主治医生的诊断,总统目前很难履行公职。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应由游佐首相代行总统职务,但如刚才所说,游佐首相涉嫌对国家严重犯罪,已不可能承担这一职务。可是,为了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也为了保护国民的生命财产,绝不能出现政治真空。所以,牛岛总统在病床上指定由我兵藤桂代行总统职务。我虽不才,在此危急时刻,定当毫不犹豫地为国献身。不过,因为现行宪法无法应对目前的特殊事态,所以我只得采取非常手段。”
“当总统也累呀。”荒川自己说出的话,竟然引起游佐自己深深的共鸣。看来累的不只总统一人。“总统顺利下台之后,您作何打算?”
男人深吸一口气。
“你想想看,牛岛总统担任了近五十年的国家最高领导。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他还会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干下去,直到永远。这种痛苦,你可明白?”
“我在这里宣布,为了实现牛岛总统的意图,在牛岛总统复职以前,暂停施行《日本共和国宪法》。”
荒川瞪大了眼睛。
车厢内的人全都沉默着。
“因为总统内心深处也渴望能卸任。”
“我希望共和国国民不要恐慌,不要焦躁,能一如既往地生活,并遵守共和国警察的命令。重复一遍,这是牛岛总统复职之前的临时措施。希望大家务必理解这只是有限时间内的特别举措,并予以配合。”
“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画面消失之前,男人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紧急新闻发布会刚一结束,车厢内就炸开了锅。
“原来您已经……”
“我说,暂停宪法是什么意思啊?”一个女人不慌不忙地问。
“但到了最后关头,我会同总统拼个你死我活的。这可不是比喻。”
貌似其同伴的男人答道:“嗯,这等于是说,运作这个国家的操作系统将停止运行。”
“您是说,我们只是虚张声势?”
“操作系统不运行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想尽可能地避免内战。但我们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犹疑不决,一旦对方看出我们害怕内战,他们就会有恃无恐。”
“不知道……”
可是,牛岛总统那边如今掌握着百夫长特种部队。如果真的动用军队的话,就极有可能爆发内战。
电车停下来,车门打开。
“您打算动用军队?”荒川的声音中透露着紧张。
乘客若无其事地下了车。由基美也跟随人流走下楼梯,穿过闸机口。
《日本共和国宪法》规定:共和国防卫队的最高司令官是内阁首相。总统成为事实上的最高掌权者之后,并没有更改这一条文。也就是说,在宪法的层面上,防卫队的最高指挥权现在仍握在游佐手里。
熟悉的街市出现在眼前。
“失去了法律上的正当性,他就是国家的叛逆者,而我可以用防卫队来对付叛逆者。”
17
“倘若任期结束之后,总统仍然赖在总统的位子上不走怎么办?”
刈矢医生和接替他的加藤太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特别病房。他们从未想过回家,但如果自己累倒的话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休息还是必要的。
“总统现在已经不具备正常的判断力了。所以,我们必须尽早促使他下台。”
这个病房,前人气演员远野真也住过。共和国总统住的病房,只能是这里。从刈矢医生那里得知牛岛总统的病情之后,加藤就将配有穹顶式显示屏的病房之一空了出来,以备不测。
荒川沉默着,面露难色,然后摇了摇头。“搞不懂总统他在想什么啊……”
总统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不过并没有好转,只是维持着糟糕的状态而已。用不了多久,他的病情就会恶化,生命垂危。
“总统会答应的。因为要求议会授予总统‘国父’称号的,不是别人,正是总统自己。”
跟随牛岛总统来医院的富士宫高官们只知道东跑西窜,一点儿用也没有。运送总统的过程中,一个女人一直紧握着总统的手,看起来很有胆量。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加藤觉得她多半是女医生。
“可是,总统会答应吗?历来会期开始时就进行的决议被推迟到会期末尾,他肯定会怀疑背后另有玄机。”
来到监控室,感觉这里的氛围不对劲。宅间、南田、木梨等三名护士一脸不解地低声交谈着。
如此一来,延长总统任期的议案没有提出会期就结束了,总统便自动失去了职位。
“哟,怎么啦?你们在聊总统身边的美女的八卦吗?”
“我将封锁会场,使议会无法开会。”
“啊,医生,您没听到超眼发来的紧急快讯吗?”
“然后,你将阻止最后一天召开议会。”
“哎呀,刚才我取下来,忘戴了。”
“你可以说你打算向议会提交一份关于授予总统‘国父’称号的议案,以颂扬牛岛总统的伟大功绩,所以想在会期的最后一天请总统出席,并举行全场一致通过决议的仪式,延长总统任期的决议也将在同时通过。”
他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超眼安装到耳中。“出什么事儿了?”
“理由呢?”
“刚才直播了紧急新闻发布会。”
“我希望你不要在议会召开后立即提出议案,而是在会期的最后一天提出。”
“总统住院的消息已经公布了?莫非连他得了突发性多脏器癌也说了?”
根据惯例,延长总统任期的议案应由新时代党党首在议会召开后立即提出。
“没有。”护士长南田答道,“只是说总统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你已经猜到了啊。”
“但不止这个。”宅间插话道,“还说要停止施行宪法什么的。”
“是延长总统任期议案的事吧?”
“宪法?是《日本共和国宪法》吗?”
游佐开门见山地说:“荒川君,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宅间神情严肃。“应该就是。”
荒川被深町带入房间后,原本快活的表情顿时被凝重所取代。
加藤“扑哧”笑了。“怎么可能嘛,施行宪法岂是说停就停的?”
可是,新时代党党首却被赋予了一项很可能左右总统命运的工作。
“但他是这么说的啊。”
当然,荒川出任新时代党党首也是游佐有意推荐的结果。自从总统的权力大幅扩张之后,议会就被持续弱化,即便是执政党的党首,其影响力也相当有限。所以富士宫在新时代党党首问题上并没有吹毛求疵。
“谁?”
五十年前占据要职的政治家们在根据《总统特例法》获得豁免资格之后,只是苟且地活着,如今的存在感已近乎为零。过去的两大政党民权党和共和党早已被新时代党所吸收,现在连影子都找不到了。而新时代党中,生存许可期限尚余十年的荒川信是少数可以寄予希望的政治家之一。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荒川也只有十年时间可供驱使了。
“共和国警察的什么大人物,名字是什么没记住。”
深町鞠了一躬,离开房间。
“共和国警察根本就没有这种权限。”
“那我把荒川带过来。”
“但他就是这么说的。”
“知道了。”
加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真的?
“他近期可能对您下手,请您当心。”
“真的!对吧?”
这家伙曾鼓动总统将游佐送往安乐死中心,也就是杀掉游佐。
南田和木梨都在点头。
“兵藤局长?”
“可是,警察宣布停止施行宪法,到底想干什么?”
“兵藤正在行动。”
“我们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好像警察说自己代替了总统,所以国民都必须遵守警察的命令。”
游佐打起精神倾听。
“哎呀,这简直就是戒严令嘛。”一股寒意蹿上加藤的脊背。他终于意识到事态有多么严重。
深町没有接话,而是换上下属对上级的恭敬神色,道:“阁下,我有一事想向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