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布洛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马路对面,玛丽露·巴克尔倒了杯可乐给我,放下一碟奶酪和脆饼。“所以你见过龙女了,”她说,“很惊人,对吧?”
我说金和她的男朋友之间的关系或许有所不同,他也许送她礼物。露比似乎觉得这个想法令人困惑。我说的是恩客吗?我说有可能。但恩客不等于男朋友,她说,恩客仅仅是一堆男人里的一个。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对恩客动感情呢?
“‘惊人’就说得太谦虚了。”
她不知道金有没有男朋友。怎么,她疑惑道,一个女人难道希望生活中有两个男人?那样她就必须花钱养两个人了。
“三个种族融合出一个绝世美女。但吓人的还在后面。你打开门,发现家里没人。你过来一下。”
她只见过一次金。她对金没什么真正的了解,也不怎么了解其他那些姑娘。她已经跟了钱斯一段时间,对两人之间的安排颇为满意。
我走到窗口,看她手指的方向。
她父亲是法国和塞内加尔混血儿,母亲是华裔。她在中国香港出生,在中国澳门住了一段时间,然后通过巴黎和伦敦来到美国。她没说她几岁,我没问,我也不可能猜到。她有可能二十,有可能四十五,两者之间的任何年龄都有可能。
“那是她家的窗户,”她说,“你从我的公寓能看见她家。你会觉得我们肯定是好朋友,对吧?时不时到对方家里坐坐,借一碗糖,抱怨一下经前综合征。你会这么觉得,对吧?”
她很高,不过不像金那么高,她体形娇柔,婀娜多姿。她穿黑色的紧身连衣裙,侧面开衩,走路时露出一截大腿,炫耀着她的身材。她请我坐进一把椅子,问我喝点什么,我不由自主地说喝茶。她微笑,拿来两杯茶给我和她。我注意到那是立顿红茶。天晓得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我敲敲门,露比为我开门,她冷淡地笑了笑,请我进去。公寓装饰得很简约,但品位相当好。家具时尚而中性,但另外几样物品给房间增添了一丝东方色彩——中国花纹的地毯、黑色漆器画框里的一组日本画、竹屏风。它们不至于让房间具有异国情调,但露比本人就足够完成这项任务了。
“她永远彬彬有礼,但根本心不在焉。这个女人不和人交往。我认识不少光顾过她的嫖客。说起来,我也给她介绍过几个生意。比方说,一个男人说他对东方姑娘有性幻想,或者我告诉某个男人说我认识一个姑娘,他也许会喜欢。知道吗?这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事情。他们会很感激,因为她非常美丽,有异国风情,我猜她在床上也挺有一套,但他们几乎不会再回去找她。他们会去一次,为此感到高兴,但肯定不会再去。他们会把她的号码告诉伙伴,而不是自己再次打过去。我确定她很忙碌,但我敢打赌,她不知道回头客是什么,也肯定从来没有过。”
我在六十八街下车,向北走了一个街区,然后向东走了两个街区。露比·李和玛丽露·巴克尔住在对角而立的两幢公寓楼里。露比在路口的西南角,我先去找她,因为我首先走到这儿。门童用内线电话为我通报,我和花店的送货小弟一起乘电梯上楼。他抱着满怀的玫瑰花,轿厢里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玛丽露身材苗条,深色头发,比平均个头稍高一点,五官精致,满嘴小牙长得很整齐。她把头发向后梳,绾成一个发髻——好像是这么叫的——她戴着飞行员眼镜,镜片呈淡琥珀色。头发和眼镜加起来,让她显得颇为严厉,她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效果。“要是我摘掉眼镜,放下头发,”她在某个时候告诉我,“看上去会温柔得多,远不如现在这么咄咄逼人,但有些嫖客就想要一个咄咄逼人的女人。”
天哪,我心想,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别多管闲事。
至于金,她说:“我和她不熟。我和她们其实都不熟。那是什么样的一伙人啊!桑妮是个寻欢作乐的派对女郎,她觉得当妓女让她的生活状态飞跃了一大步。露比算是个患有孤独症的成年人,不受人类心智的触动。我确定她在私藏营业额,迟早要回澳门或塞得港,去开鸦片馆。钱斯多半知道她在藏钱,也明智地决定随她去。”
我吃了午饭,然后乘莱克星顿大道线去上城区。车厢里没几个人,我对面坐着一个黑人少年,他穿着水手粗呢上衣和厚底靴,叼着根香烟在抽。我想起我和德金的交谈,考虑要不要叫他灭了香烟。
她拈起一块奶酪放在脆饼上递给我,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再拿起红葡萄酒品尝。“弗兰像是从音乐剧《奇妙城市》里走出来的,是个有魅力的小疯子。我叫她村里傻妞。她把自欺欺人发展到了艺术形式的水平。为了支持她创造出的幻觉大厦,她不得不抽下成吨重的大麻。你还要可乐吗?”
星期六适合敲门问话,也同样适合拜访妓女。星期六下午去嫖的男人并非绝无仅有,但毕竟只是少数。
“不了,谢谢。”
一个男人说了些好听的,这是个大块头,嗓音仿佛一袋砾石在摩擦。“我来这儿是为了救我的小命,”他说,“但后来我发现它触及了我的灵魂。”
“确定不想喝杯葡萄酒换换口味?或者劲更大的东西?”
房间里坐满了人,烟雾腾腾。讨论焦点似乎是戒酒计划的灵性层面,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我听到的内容也没有让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