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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美利楼真的有炸弹,我们之前的推论很可能做骨牌一样,一口气全倒下。
<i>□企堂:即茶楼侍应。</i>
五点正,民邦号靠近岸边之际,收音机传出新板报导。
「先生几位?」一名提着茶壶、约有四、五十岁的企堂□向我们问道。
「英国皇家空军副参谋符利将军于今午到皇家空军基地慰劳驻港英军,赞扬英军在协助港府处理暴动时的英勇表现。今晚符利将军将出席于基地设置的晚宴,驻港英军司令华智礼、警务处处长伊达善及辅政司□固祈济时都会出席……」
茶楼一楼是卖外带糕饼的柜台,我们便沿楼梯走上二楼。
<i>□辅政司(Colonial Secretary):香港殖民地时代,职级仅次于总督的官员,一九七六年改名为布政司(Cheif Secretary),一九九七年主摧移交后,改称政务司司长(Chief Secretary for Administration)。</i>
阿七将车停好,便跟我匆匆横过马路,前往第一茶楼。茶楼二、三楼外墙有一个两层楼高、巨型的绿色招牌,顶部有一个竖拇指的图案,下面写着「第一大茶楼」,要不是旁边「中原电器行」的招牌比它更大,这个位于街角的牌子一定能抓住每个路人的目光。
「所以美利楼没有炸弹啊,有的话一定会先报导。」阿七说。
因为中环中网银行总行和木球场西附近交通挤塞,我们花了不少时间,差不多雨点半才到达租庇利街。我猜,因为警方在中央裁判司署和美利楼附近戒备封路,经中环的汽车都要改道,导致大塞车。虽然阿七在车上一脸平静,但从他不断敲着方向盘的手指,我知道他其实很心急——毕竟犯人这刻可能已离开茶楼,将炸弹放置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场所。
「啊!」我惊呼一声。
我不大懂得车子的款式,是新是旧、一手二手也不清楚。对我来说,私家车就是奢侈的玩意,搭电车只要一毫,便可以从湾仔到筲箕湾,开车的话,汽油钱都不知道要多少。
「怎么了?」
「这只是二手……不,三手的旧车。我很辛苦储了两年钱才勉强买得起,现在还要每月还款。」阿七苦笑道。「这车子更不时抛锚,有时要狠狠踢上两脚,引击才能发动……」
「啊……不过好像不对……」我再说。
<i>□擒架:即英国汽车生产商撞豹(Jaguar ),犊架为粤语音译。</i>
「你在说什么?」阿七奇怪地问。
「你竟然有车!」我刚上车,便说,虽然说警员收入稳定,但要买私家车,还是相当困难吧?当然,如果靠包娼庇赌收取「外快」,别说大众,就连「捷豹」□跑车也买得起,只是我认为阿七不是这种人。
「我们似乎误会了一个关键字,不过,我又觉得不大可能。」我搔搔头发,说。
<i>□大众甲虫车:即德国生产的大众金龟车(Vokswagen Beetle/okswagn Type l )</i>
「什么关键字?」
两分钟后,一辆白色的祸士甲虫车□驶到我面前。阿七仍是一身文员打扮,他在驾驶席对我招招手,示意我上车。
「我一直以为杜自强他们有,『一号目标』,『二号目标』,但其实『一号』便是目标名字——他们要对付的是挂一号车牌的警务处处长专车,不过,这想法太无稽吧?堂堂警务处处长,又怎会开车搭汽车渡轮呢?而且警务处处长出巡,一定有大大小小警车护送……」
为了防止暴徒冲击警署,警署周边守卫森严,架设了钢铁造的拒马,拉起带刺的铁丝,入口还堆叠着沙包。看来在警署附近更容易感到山雨欲来之势,我站在街角一间冰室门前,不知道居民每天看着这种充满压迫感的景象,会有什么感受。
我话没说完,阿七跳出车子,我儿状连忙跟着他,他抓住码头一位职员,大嚷道:「说!一号车今天有没有经过?警务处处长的一号车有没有经过?」
他似乎了解我的想法。
被阿七揪住领口的职员一脸慌张,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一号车月中搭几次渡轮,不过很平常……」
「我打算开车到中环嘛。」阿七回头道。「如果你不想进来,在对面街口等我吧。」
阿七放开职员,冲回车子,我也立即上车,「怎么了?一号车不可能被人放炸弹吧?」我紧张地问。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虽然「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是过时的说法,但我还是对平白无端走进「衙门」有点抗拒。
「有!有可能!」阿七脸容紧绷,一边扭动车匙,一边说:「处长出席公职宴会,都要坐一号车,这是官方礼节!但如果场地在九龙,一号车便会先过海等待,处长会乘其他公务车到港岛皇后码头,转乘水警轮,在九龙的码头才上一号车,因为处长和警车队搭一般汽车渡轮会引起混乱!副官和随扈跟随的是处长,而不是一号车,事前渡海的一号车不会有护卫的!」
而他竟然带我到湾仔警署。
我愕然地瞪着阿七。
我们之后也搜查了苏松的房间,但没有发现,我想这也正常。大约一点四十分,我跟阿七离开寓所。他沿着春园街往告士打道的方向走,我不敢过问,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很可能已经在处长的座驾上放了计时炸弹。」阿七踏下油门,车子往前冲,「他们要暗杀警务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