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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在西班牙入伍了。”贝琪奶奶来了封信,说巴尼和卡洛斯被宗教裁判所盯上了,不得不匆匆逃离塞维利亚。贝琪奶奶也拿不准他们的去向,不过听一个邻居说,好像看见他俩在码头听一个队长征兵。
“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呢?要是打听到,得把消息告诉他。”
爱丽丝郁郁不乐:“可内德你又怎么办呢?你从小就跟我学经商。”
内德答道:“哥哥不会在意,他反正更愿意出海。”
“威廉·塞西尔爵士曾说想找个我这样的年轻人替他效力。”
爱丽丝疲惫地摇头说:“我眼看就五十岁啦——没那个精神头了。何况我反思过去这一年,头脑看来是不行了。去年六月份开战之后,我就该把一部分生意从加来分出来,着力打理塞维利亚的业务才对。还有,我无论如何也不该把钱借给雷金纳德·菲茨杰拉德,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现在呢,我什么家业都没给你们兄弟俩留下。”
爱丽丝面露喜色。“可不是,我都忘了。”
内德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悲观。“不打算另起炉灶了?”
“没准他自己也忘了。”
母子俩进了大厅。爱丽丝说:“还不至于饿死,圣马可的房子还在。”
爱丽丝摇头说:“我看他什么事都不会忘。”
内德和母亲出了法庭,沿着主街回家,一路沉默不语。内德的世界天翻地覆,牵涉之广,他一时难以消化。六个月前他还胸有成竹:这辈子从商,预备迎娶玛格丽。可现在,他丢了饭碗,玛格丽也要嫁给巴特为妻。
内德好奇起来。不知道替塞西尔办事、当伊丽莎白·都铎的手下会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伊丽莎白会不会当上女王?”
书记官高喊:“下一个案子。”
母亲突然语带怨愤:“她要是当了女王,说不定能少几个盛气凌人的主教。”
内德望着母亲。爱丽丝垂头丧气。在此之前,她斗志昂扬,然而在教会的淫威之下,她再不服也是枉然。她一下子垮了:目光呆滞、面色苍白、茫然不知所措,就仿佛被受惊的马撞倒在地。
内德心里升起一线希望。
蒂尔伯里发话了:“法律就是法律。”听他这么说,内德明白母亲彻底毁了。“爱丽丝·威拉德的借款连同额外的租金或利息一并丧失。”民怨沸腾,他不得不提高嗓音,“此外不必再罚。”
爱丽丝说:“我可以写一封信给塞西尔,你看需要吗?”
听众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但蒂尔伯里沉吟不语。他扭头同会审的法官塞伯·钱德勒低声商议,又示意佩蒂特也过去。堂下众人一语不发,气氛紧张。治安书记官都是律师出身,佩蒂特自然不例外。三个人似乎争执不下,佩蒂特连连摇头反对。最后蒂尔伯里耸耸肩,坐正了;塞伯·钱德勒点头表示满意;佩蒂特重新落座。
“说不好。我说不定会直接登门拜访。”
王桥的乡亲也认为不公平,只听下面一片骚动。保罗·佩蒂特再次大喊肃静。
“他说不定直接打发你回家。”
内德大喊:“不!”利息没了,母亲不会连四百镑本金都损失掉吧?
“是啊,说不定。”
罗洛又开口了:“庭上,1552年《统一法案》白纸黑字,罪犯连本带利一并丧失,此外,‘依情节处以罚款并缴纳赎金’,条款如是说。”
翌日,菲茨杰拉德家再接再厉。
蒂尔伯里说:“现在裁定量刑一事。”
天气炎热,但午后的王桥主教座堂南面耳堂凉爽宜人。有头有脸的市民都来旁听宗教法庭审判。
内德还抱着一线希望,只盼陪审团中的商人会反对。然而法官已经下了明确指示,哪有人敢说个不字。片刻之后,十二个陪审员纷纷点头。
这天受审的是寡妇波拉德牛舍里被捕的新教徒。人人都清楚,以异教罪受审的人中,极少有无罪获释的;大家关心的是量刑的轻重。
蒂尔伯里说:“主教说得不错。我请陪审团裁定爱丽丝·威拉德取利罪名成立。”
菲尔伯特·科布利的罪名最严重。内德赶到教堂的时候,科布利还没有出庭,只见到他太太止不住地哭泣。娇俏的露丝·科布利双眼红红的,丹也一反常态,那张圆脸上神情肃穆。菲尔伯特的姐妹和科布利太太的兄弟在旁边安慰。
“这些都与本案无关,”朱利叶斯打断她,“你声称旁人犯下类似的罪行,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令自己脱罪。”
一切听凭朱利叶斯主教发落。这是他的法庭,他既是原告,也是法官——没有陪审。他身边坐的是年轻的咏礼司铎斯蒂文·林肯,给他打下手、递文书、做笔录。斯蒂文旁边是王桥总铎卢克·理查兹。总铎的职务独立于主教,不必听主教命令,因此法外开恩的希望都落在卢克身上。
爱丽丝接着说:“今年四月,大人卖掉了韦格利一间面粉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