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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拦着她,”拉尔夫说,“她哪儿也不会去的。”
出了教堂后,她又走到了刚才说过话的那个女人身旁。“我找韦格利来的萨姆,”她说,“他是名新护卫。”
她不明白拉尔夫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但他绝对大错特错了。她会冲出这间小屋,拼尽全力地逃跑,除非她被撂倒了,否则谁也别想拦住她。
她跪在地上,说了句感谢的祷词。
阿兰停在了原地。
他们都不是萨姆。
格温达走到了门口,背对着门,用手从身后拉开了简易的木闩。
地上排开了十到十二个草垫。像医院里一样,每个草垫上的人都能看到圣坛。大约一半的病人似乎都是小孩子。有三名成年病人。格温达揪着心,扫视了他们一遍。
拉尔夫说:“伍尔夫里克还不知道,是吧?”
她走进了门,感到心头像是压了一块沉重无比的冰块。
格温达愣住了。“还不知道什么?”
下层院子里一切如常,只是稍微有些安静。一个砍柴人在面包房前卸着一辆满载着木柴的车子,一名马夫在马厩前为一匹满身尘土的马卸着马鞍,但是没有往日的喧闹声。她注意到小教堂的西门外聚着一小群人,便穿过地面像火烤一般的院子去看个究竟。“里面是得了黑死病的人。”一名女仆回答了她的提问。
“他还不知道我是萨姆的父亲。”
七月里炎热的一天,她穿过了伯爵城堡的吊桥。门楼的城垛上像哨兵一样立着一只乌鸦,太阳照在它乌黑的羽毛上闪闪发光。乌鸦叫了起来,仿佛在警告她,那声音就像是:“走吧,走吧!”当然,她已经逃过黑死病一次了,但那也许是因为走运:她来这里,是冒着生命的危险的。
格温达的声音低得就像耳语。“是的,他不知道。”
一连几个星期,她都在找理由,想到伯爵城堡去看看萨姆。随即她就听到了黑死病肆虐的消息,这使她下定了决心。她要在收庄稼之前去。伍尔夫里克将不陪她去:地里有太多的活儿需要他干了。她反正不怕单独出行。“太穷了,没的可抢;太老了,没人强奸。”她自嘲道。但真正的原因是她在这两方面都不好对付。她还带了把长长的刀子。
“我想不出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想。”
不过,戴夫至少在身体上还是安然无恙的。她更不放心的是萨姆。他现在和拉尔夫伯爵一起住在城堡里,学习做一名武士。她上教堂时,祈祷他千万不要在打猎、学剑和比武时受伤。二十二年来,她天天能看到他,可突然之间他就被人家从她身边夺走了。做女人真难呀,她心想。你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的孩子,可突然有一天他就离开了你。
“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而现在,格温达心想,我儿子又掉进了同样的陷阱。一想到这儿,她就想啐上一口。阿玛贝尔看上去正像二十五年前的安妮特,一副漂亮的脸蛋,一头随风飘动的卷发,一个长长的脖颈,一对窄窄的白肩膀,小小的乳房就像母女俩在市场上卖的鸡蛋。她甩头发的姿势也和她母亲一样,并且也使她母亲的那种小伎俩:用假作嗔怪的眼神看着男人们,用手背拍打他们的胸,看上去像是重重的一击,其实却是轻轻的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