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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和公会将考虑埃尔弗里克和梅尔辛的设计——别的人也可提出方案,”埃德蒙决断地说,“一切设计都要画出图样并估出预算。花费应由其他建筑匠师独立审核。”
他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我要用一个尖头木桩打进河床里。然后我在它旁边再砸进一个,让两个木桩靠在一起;然后又是一个。这样,我就打下了一圈木桩,围住河中我想做桥墩的地方。”
彼得拉妮拉说:“这么说,该怎么来选择呢?”她向他投去精明的一瞥,“你显然已经胸有成竹了。”
“一圈木桩?”埃尔弗里克嘲笑着说,“那是绝对拦不住水的。”
凯瑞丝清楚,他对这件事有强烈的观念。他相信,做生意总要跟最可靠的供货商,总要雇最能干的人干活,而不要顾及友情或亲情。“需要一帮忠实的助手来围着的人,并不真正相信自己,”他常常这样说,“要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为什么要相信他呢?”
提出这个问题的托马斯兄弟说:“请听他说下去。他刚才也好好听了你说嘛。”
埃德蒙严厉地看着艾丽丝。“这项决定是不能以家庭关系为基础做出的,”他说,“埃尔弗里克娶了我女儿这件事,无助于他在建桥上占上风。”
梅尔辛说:“接下来,我要在第一圈里再打一圈木桩,中间距离为半英尺。”他感到他已经把听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凯瑞丝觉得,艾丽丝越来越像彼得拉妮拉了,尽管她只有二十一岁,而彼得拉妮拉要年长一倍还要多,艾丽丝有着同样的钱袋口般的对谁都不买账的表情。她也长得越来越粗壮了,她的胸脯撑满她衣裙的前襟,就像风鼓起了帆。
“还是挡不住水啊。”埃尔弗里克说。
艾丽丝指责说:“你得支持你的女婿。”
埃德蒙说:“闭嘴,埃尔弗里克,这很有意思呢。”
埃德蒙加入了这个圈子:“这也是我要想说的。压低点嗓门吧。”
梅尔辛继续说:“然后我就把灰浆倒进两圈木桩中间的缝隙里。这种混合物因为重量沉,就把水排出去了。还能把木桩间的缝隙堵死,使那圈木桩不透水。这叫作围堰。”
戈德温打断了她们的争论。“好啦!”他把双手举起在身前保护似的说,“我知道你们是我家的人,可是我是副院长,这里是大教堂。我不准女人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夸夸其谈。”
房间里一片安静。
“因为人家知道,他没本事解决那儿的问题!”
“最后,我用桶把水从里面戽出来,露出河床,筑成石头和灰浆的基础。”
“埃尔弗里克造渡船的时候,梅尔辛跟着他干活。而没人请埃尔弗里克干圣·马可的活儿。”
埃尔弗里克目瞪口呆了。埃德蒙和戈德温两人则注视着梅尔辛。
凯瑞丝深知,这话不老实,所以感到很生气。“谁造的渡船?”她提高声音说,“谁修复了圣·马可教堂的屋顶?”
托马斯说:“谢谢二位。我替自己说一句,这样再做决定就容易多了。”
她姐姐艾丽丝听到这里,也加入了争论:“埃尔弗里克教会了梅尔辛一切,如今梅尔辛倒装起样子,像是他更懂行呢!”
“是啊,”埃德蒙说,“我也觉得好办了。”
凯瑞丝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理屈,于是她就变了根据。“你们总是对梅尔辛有偏见,”她说,“但人人都知道,他是比埃尔弗里克高明的建筑匠师。”
凯瑞丝很奇怪,戈德温居然想让埃尔弗里克设计这座桥。她明白,埃尔弗里克似乎是个保险的选择——但戈德温是个改革派,不是保守派,她还以为他会对梅尔辛的聪明的崭新设计显示热情呢。结果他却乖觉地中意谨慎的方案。
“可是你还没嫁他呢。要是嫁了,可能就不一样了。”
所幸,埃德蒙能够智胜戈德温,如今王桥就要有一座让两辆车同时通过的牢固又美观的大桥了。但戈德温急于指定那个毫无想象力的马屁精而不肯起用有才华的大胆的人,对未来是个不祥之兆。
“他实际上和我们住在一起!”
而戈德温从来就是个输不起的人。他小时候,彼得拉妮拉教他下棋,故意让他赢以鼓励他;他还向他舅舅挑战,但输了两盘之后,他就哭丧着脸,再也不下棋了。她能想得出来,在公会大厅会议之后,他就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并不一定是他对埃尔弗里克的设计特别倾心,而是他无疑对手中失去了决定权心怀不满。第二天,当她和她父亲前往副院长的住所时,她预感到了麻烦。
“因为他不是咱家的人。”
戈德温冷冷地问候了他们,并没有拿出茶点招待。埃德蒙像往常一样,装作没注意这些小事。“我想让梅尔辛立即着手建桥,”他在厅里的桌边一坐下就说,“我已经为梅尔辛预算的全额投入了资金——”
凯瑞丝不予理睬:“梅尔辛的设计为什么不予考虑?”
“谁出的?”戈德温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跟你说话。”她姑母说。
“镇上最富有的商人。”
凯瑞丝气恼之极,便插了嘴。“你怎么敢?”她冲着彼得拉妮拉说。
戈德温依旧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埃德蒙。
“我要确定由谁来建桥。”
埃德蒙耸了耸肩,说:“面包师贝蒂出了五十镑,酿酒师迪克出了八十,我自己出了七十,还有十一个人,每人出了十镑。”
“别人可能想插手呢。”
“我不知道咱们的市民这么富有,”戈德温说,他似乎既吃惊又嫉妒,“上帝真是仁慈啊。”
“埃尔弗里克是修道院的建筑匠师。”
埃德蒙补充说:“仁慈是对人们终生勤奋和忧虑的报偿。”
“好的。我们要把这件事限制在由自家人办。”
“没错。”
戈德温说:“我已经要埃尔弗里克准备图纸和估计费用了。”
“所以我必须让他们放心,钱一定会归还。桥建成后,过桥费要缴给教区公会,用来偿还贷款——但是行人过桥时谁来收费呢?我认为应该是公会的一个仆人。”
她是低声说的,但凯瑞丝还是听见了,并打定主意继续听到底。
“我从来没同意过这样做。”戈德温说。
凯瑞丝的表兄戈德温从来一沾婴儿就不自在,因此,那简短的仪式刚一结束,他立刻掉头就走了。但彼得拉妮拉拽住了他的本笃式长袍。“这座桥的事怎么样了?”她问。
“我知道,所以我才现在就提出来。”
她随亚伯拉罕的侄女,取名杰西卡。
“我是说,我从来没同意过把过路费缴给教区公会。”
天又下雨了,围在洗礼盘旁边的人,比起正被圣水洒着的婴儿,身上还要湿。凯瑞丝看着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婴儿,心中翻腾着莫名其妙的感情。自从和梅尔辛同床共枕以来,她一味让自己不去想怀孕的事,但她仍旧在看到这婴儿时感到一种保护感情的温暖冲动。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