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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家也比你家富。”
“你不能拿奶牛交易这个女孩儿。”
“如果你认为那种姑娘算是漂亮的话。”
“为什么不能？”西姆说，“这是我的奶牛，这女孩儿是他的女儿。”
“但是他爱上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他们越吵越高的声音吸引了过路的人们，他们纷纷驻足打量起这个被绳子捆绑的姑娘。有人问：“怎么回事？”另一个人答道：“他要卖了他女儿，买这头奶牛。”格温达看到她父亲的脸上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他本以为能悄无声息地完成这笔交易的——但他远没有聪明到能预见公众的反应。格温达意识到这些旁观者也许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非常英俊。”
凯瑞丝向一位从修道院大门里走出来的修士挥了挥手。“戈德温兄弟!”她叫道，“请过来解决一桩纠纷。”她以一种胜利的神情看着西姆。“修道院对羊毛集市上达成的所有买卖都有仲裁权，”她说，“戈德温兄弟是司铎。我想你该接受他的权威吧。”
“他长得英俊吗？”
戈德温说：“你好，凯瑞丝表妹。出什么事了？”
“一点不错。”格温达大为惊讶。玛蒂无疑是猜的，但她竟猜得这么准，简直是另有一双眼睛。
西姆不满地咕哝道：“他是你的表兄，是吗？”
玛蒂继续说道：“他住得离你很近。你们也许就是一个村的，但他家比你家要富。”
戈德温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无论这里有什么争议，我都将努力做出公正的判决，作为一个上帝的人——我希望你能相信这一点。”
格温达瞟了一眼凯瑞丝。凯瑞丝显得很高兴，说：“我跟你说过，她可聪明了。”两个姑娘坐在了长凳上，满怀期望地看着那妇人。
“很高兴听你这样说，老爷。”西姆说道，声音变得谄媚起来。
玛蒂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她身材矮胖，有点儿喘不上气。“来这里的人主要是因为三个原因：疾病、仇恨和情爱。你看上去很健康，你这么年轻，还结不下什么仇敌，所以你一定是恋爱了。但那小伙子肯定对你很冷淡，不然你也用不着来找我了。”
乔比也同样油腔滑调地说道：“我认识你，兄弟——我儿子菲利蒙在听你差遣。我知道你打心眼儿里对他好。”
格温达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的？”
“好了，这些就不必多说了，”戈德温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她长着灰白的头发，皮肤因为长年在屋子里而显得苍白。她一看来的是凯瑞丝，就笑了笑，然后又仔细地审视了格温达一番，说道：“我看你的朋友正处于热恋中——但那小伙子却不大搭理她。”
凯瑞丝说：“乔比想卖了格温达买那头牛，你跟他说他不能那样做。”
这间位于楼下的狭窄的单间房子被一张帘子隔成了两半。前面的半间里有一把椅子和一个凳子。格温达心想，炉子一定在后半间，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爱在厨房里藏东西。屋子很干净。屋里有一股强烈的气味，像是草味，又有些酸，算不上芳香，却也不难闻。凯瑞丝喊道：“玛蒂，我来了。”
乔比说：“她是我女儿，老爷，她十八岁了，还没出嫁，所以我有权处置她。”
她们离开了集市市场，走到了城北头。凯瑞丝将格温达领到圣马克教区教堂附近的一条小巷中。“一个聪明的女人住在这里。”她说道。她俩将狗留在外面，俯身钻进了矮矮的门。
戈德温说：“但是卖你的孩子仍然是一桩可耻的行为。”
“跟我来。”
乔比突然现出一副可怜相：“我也不想这样做，老爷，只是我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子，我没有地，没办法养活那几个孩子过冬，除非我有一头奶牛，而我们的老奶牛死了。”
格温达没有想到：“你有什么办法？”
越聚越多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同情声。人们都知道冬天难过，对于一个须养家糊口的人来说尤其如此。格温达开始绝望了。
“我明白。”凯瑞丝攥了攥格温达的胳膊，“我觉得他对你来说的确很可爱——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要帮你得到他。”
西姆说道：“戈德温兄弟，你也许觉得这事可耻，但这算罪过吗？”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格温达心想他以前也许在别的地方也经历过同样的争论。
“如果你是我父亲养大的，你就不会认为一个为家庭奔忙的人是呆子了。”
戈德温显然不情愿，但还是说道：“《圣经》似乎的确认可你卖自己的女儿为奴。见《出埃及记》第二十一章。”
“照你说的，他简直有点儿呆。”
“你们看看，怎么样!”乔比说道，“这是基督徒的行为!”
格温达说：“你不大喜欢他，是吗？”
凯瑞丝愤怒了。“《出埃及记》!”她不屑地说道。
凯瑞丝一言不发。
一个旁观者插话了：“我们不是以色列的孩子。”她说道。她是个矮矮胖胖的妇人，长着地包天的下颌，使得她的下巴很惹眼。她尽管衣着简朴，说起话来却斩钉截铁。格温达认出她是马克·韦伯的妻子玛奇。“现在奴隶制已经不存在了。”玛奇说道。
“他强壮、傲慢、讲义气——就像那些愿意为别人打架的人。但他心眼很好，他会长年累月、不知疲倦地为他们家奔忙，直到累死。”
西姆说：“那么学徒制又怎么说呢？学徒们没有报酬，还要挨师傅的打骂。还有见习修士和见习修女，以及那些为了衣食而到贵族家里做佣人的人，又该怎么说呢？”
凯瑞丝若有所思地说道：“他除了长相好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玛奇说：“他们的生活虽然有些苦，可他们不能被买卖——是吧，戈德温兄弟？”
“伍尔夫里克为她挨了揍，她还那么高兴!我恨不得挖了她的眼睛。”
“我没有说这样的交易是合法的，”戈德温答道，“我在牛津学习的是医学，而不是法律。但是从《圣经》或者教堂的教义中，我找不出能说这些人的行为是犯罪的理由。”他看着凯瑞丝，耸了耸肩，“对不起，表妹。”
“她太讨厌了。就是她这种人败坏了女人的名声。”
玛奇·韦伯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好吧，贩子，你打算怎么把这姑娘带出镇子？”
她俩走开了。格温达咯咯笑着说：“你狠狠地镇住了安妮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