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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什么孩子?”
爸爸接下来沉默不语,我们没有相互对视,只是一起盯着火炉,那里的一小撮炭火已奄奄一息。
爸爸说:“天哪,他们枪毙了上次在坟场上的那群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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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他偶尔会在报上读到跟他有关的文章,至少有一次是这样的。当时,我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抬头一看,发现他正埋头在报纸里。罗迪先生是《冠军报》的股东,据说他是新政府的人,所以对内战的报道采用了直白平淡的语言,力争展现一种天下太平的效果。
妈妈的沉默才最是深沉。她像一只水生动物,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仿佛置身水下,因为她从不说话,动作沉重缓慢如同在水底潜游。
人们依旧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因为他们没有过其他生活的可能性。爸爸每天早晨刮胡子的时候仍然唱着《皮卡第玫瑰》,字句残缺不全,一边跳过这一句或那一句,一边在嶙峋的脸上转动着剃刀,而如果我在楼下闭上眼睛侧耳倾听,就可以在脑海里神奇的屏幕上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他硬着头皮继续生活,每天带着狗和鼠夹出门,学会以此作为日常工作。回家的时间虽然不像过去那么准时,可腋下还是习惯性地夹着一份《斯莱戈冠军报》,以便尽量使他的新生活走上正轨。
爸爸对妈妈真是全力以赴。他奋勇地进行各式启发,对她极尽关怀。他的新工作薪水微薄,但他还是希望,在内战结束后黑暗的岁月,在整个国家正从跪倒的地上爬起来的时刻,这点收入也能让我们维持生活。其实,我觉得那个时代整个世界都因灾难而疼痛。历史的车轮并非服从人力,而是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作用之下滚滚向前。爸爸将挣得的工资尽数交给妈妈,指望她省吃俭用,用那几个英镑支撑着我们勉强度日。但就像历史被莫名的巨大力量所挟持,莫名的小事也左右着我们的命运。比如,家里经常断顿,几乎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晚饭的时间到了,妈妈在厨房里敲敲打打,好像在做饭,然后走出来,在狭小的起居室里坐下。爸爸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上夜班,有整夜的工作等待着他,因为老鼠的王国在夜里更容易入侵。这时我盯着妈妈,逐渐看出晚饭不会上桌了。爸爸缓缓地摇摇头,可能在心理上紧紧裤腰带,但也还是不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妈妈的危机状态之下,我们一家开始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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