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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夫人马上加以否认,她说“i”代表冰蓝色,安西娅说代表银绿色,克罗说女人对颜色的兴趣取决于什么颜色最能彰显女性身体的魅力,女人应按各自的肤色和瞳色装饰房间。他叫其他人发表意见,霍奇基斯说他想起亨利·詹姆斯对萨拉·波科克着装的描写:“猩红色像有人尖叫着从天窗掉下来。”杰勒米·诺顿说他想到了银色,亚历山大说“灰绿色”,威尔基说“漆黑”,卡罗琳咕哝着说“绿色”,弗雷德丽卡说她不会把颜色和其他事物联系在一起,她想不出颜色和字母或者星期几有什么关系。她对威尔基说,也许她像色盲一样对颜色不敏感,他说不,她的问题应该是缺乏通感,不支持感官之间互相传递残留的感觉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她翻过身,摇摇头,对着海洋之星说,“我喜欢看着你,仅此而已。你懂的。”
杰勒米·诺顿什么也没说。今年之后,弗雷德丽卡读到他写的一首关于海滩的诗,写得还算工整,罗列了所有颜色形容词以及它们和各种事物的联系,敏感地提出语言与世界的关系。那天,她就觉得他看起来像诗人,而且是个好诗人,她对霍奇基斯的看法就有所不同,他是思想家、牛津大学教师,但看起来都不像,也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但我希望你别这样看着我。不舒服。我一直都不喜欢。”
罗斯夫人睡着了。克罗温柔地用她的草帽盖住她的脸。安西娅漂亮而好动的脚趾头踢着沙子,威尔基的女朋友躺在渔船的阴影下,拉着他一起躺下,一只手搂住他大汗淋漓的腰,算是占为己有。克罗往后靠着,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安西娅开始在皮肤上抹油。亚历山大通常吃完饭会歇着,这次倒提议去散散步,但只有弗雷德丽卡愿意,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难过。
“好吧。”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弗雷德丽卡,见过教堂了吗?”
“无所谓。”
“没有。我不知道圣玛丽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有不止一个。”
“你希望我快点走?”
他们爬上发白的沙堆,然后朝城镇广场和教堂走去,路上经过几幢白色的别墅。当时,卡马尔格还没有被游客入侵,后来,随着游客的到来,镇上造了许多美国式的马棚,拴着瘦骨嶙峋、样子让人看得心疼的马儿,也冒出来许多礼品店,卖加迪安帽、高乔帽、得克萨斯宽边帽和棉布尖顶帽,有的印着米老鼠,有的印着粉红色火烈鸟。再后来,到了20世纪60年代,嬉皮士跟在吉卜赛人的屁股后面纷至沓来,在沙滩上肆意唱歌、抽烟,甚至公然做爱、拉屎,让这片乳白色的沙滩变得乌烟瘴气,满地污秽。
“好吧。”
20世纪60年代,任何有点神圣的地方、偏僻的地方,都人潮涌动,充斥着猎奇或者貌似虔诚的游客。弗雷德丽卡写了一篇文章,谈到人口过剩、个人主义遗存、集体灵魂和格拉斯顿伯里<a href="#note_1" id="noteBack_1">[1]</a>。之后,到了1980年,巨石阵<a href="#note_2" id="noteBack_2">[2]</a>被围了起来,变成一个集中营,一个笼子,目的是要把人挡在外面,再往后,一个法国人建议弄一个透明的塑料壳,把摇摇欲坠的狮身人面像保护起来。全世界的人蜂拥而至之后,像弗雷德丽卡和亚历山大这样舒舒服服地散步,穿过凡·高当年徘徊过、在干净的泥土上支起过画架的村子,就再无可能了。
“他们叫我一起吃午饭。”
亚历山大告诉弗雷德丽卡,耶稣死后,圣玛丽·雅各布和圣玛丽·莎乐美,在某些版本中还有抹大拉的圣玛丽,以及一个黑人女佣萨拉,她们从巴勒斯坦坐船来到这个海滩。也许是奇迹吧,她们搭乘着一艘没有甲板的小船,在海上漂了那么多日子,没有粮食没有水,居然安全抵达这个地方。萨拉的历程更为神奇,圣玛丽·雅各布扔下一个斗篷,就成了萨拉的“船”。 每年,人们都把三个圣女的神像搬到海边,在海水里泡一下,与此同时,全法国的吉卜赛人都会到这片海水泡澡,庆祝重生。萨拉是吉卜赛人的守护女神,他们觉得,萨拉可能跟他们的主神有一定的关系。他们的主神就是印度女神迦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