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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瞅你那怂样儿。”
我也只是在心里怒气冲冲了一把,面对着苏越,我又着实生不起气来,或者是不愿跟他生气。早就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再说些气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从小到大没怎么去过同学家里,更别提是异性同学家,只有苏越是个例外。那个时候老安没时间管我,苏越的父亲也没有时间理他,我和苏越两个人本着自力更生的原则相互扶持,我常常去苏越家里写作业吃零食,苏越常常来我家吃饭,直到后来再无往来。
怎么不早说!
这是我时隔两年之后,再次去一个异性同学的家里,不是苏越的家,是我同桌的家。
苏越大概是觉得我笑得太过丧心病狂了,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跟我保持了一定距离后,才悄声说:“别笑了,法海老师看你呢。”
直到我踩在了我同桌家客厅的地板上,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正式成为法海老师弟子的第一天,法海老师郑重地给我们九十度鞠躬的第一天,我把苏越郑重其事地给我讲的法海老师拄拐的理由当成了一个笑话,直笑得肚子痛流出了眼泪。
我同桌进门后咋咋呼呼地让他妈准备饭菜,还让他爸出来接待我,搞得滑稽又隆重,我的紧张感也在同时消除了那么三分。
苏越于是笑,然后一脸神秘地道:“两个月前法海老师在操场散步,因为腿太长,走着走着,就把自己绊倒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同桌在他们家里,是多么受宠的一个小霸王。
老实说我身体有些发僵,苏越这么刻意地没话找话跟我聊天,确实是有些为难他,我于是偏过脸很认真地问苏越:“为什么?”
就算他妈在学校里是严苛不爱笑的英语老师,就算他爸在学校是古板刻薄的数学老师,可在我同桌眼里,他们就只是纯粹的宠爱自己的爸妈。他可以大吵大闹、咋咋呼呼地喊自己饿了,也可以忽视自己快一米九的个头冲他们撒娇,只为满足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
苏越忽然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
真好。
“知道法海老师为什么要拄拐吗?”
我同桌的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端出一碟水果放在我跟前,笑吟吟地看着我。
这是法海老师说的第二句话,不愧是教语文的,确实是很符合语文教师的气质——除了身高和长相外,确实全部都符合。
“跟我们家江湖做同桌,你受委屈了啊。”
“我长得很高,那是因为我希望大家的成绩也高,这是我未来对你们的期望。”
我同桌在旁边嗷一嗓子:“妈,你怎么说话呢,我跟我同桌相处可愉快了。”
这是法海老师鞠躬后说的第一句话。
瞥到我同桌略带凶狠的目光,又冲我皱了皱眉,我知道我同桌的心理活动,他在告诉我:快说我们相处得愉快。
“大家好,我叫黄法海,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我只得讪笑着摆手,说:“阿姨没有,江湖挺好的。”
我想着幸亏法海老师操作拐杖熟练,不然后半辈子真的很令人担忧啊。
我同桌一摊手:“看吧,当事人都这么说了。”
黄法海顶着门梁拄着拐一颤一颤地进来后,教室立刻鸦雀无声了。你可以想象一个快两米的大男人拄着拐走进来,但是你绝对想象不到这个快两米的大男人拄着拐进来的同时,还冲着我们九十度鞠躬,而在鞠躬的同时,又险些把自己绊倒了。
暗暗地瞥一眼我们老班,我发现老班坐沙发的时候特像扎马步。我瞥了好几眼,终于确定他的屁股确实是跟沙发上挨着的,可是如果他的表情再表现得舒缓一下就好了。
可是这么单纯憨厚的人,分班之后的第一次班会,却是拄着拐来的。
我觉得我得找个话题——虽然我是被老班邀请来的,可我一没带礼物,二没留在老班的班级继续学理,如果再继续没脸没皮地吃第三块西瓜是不是不太好?
很单纯,也很憨厚。
“老师,您找我?”
黄法海是我迄今为止见过长得最高的男性,真的,比我一八七的同桌都高,听同学说黄法海足有一米九三,高鼻梁大眼睛,眉毛很浓,五官立体得让我想哭。可是那么立体的五官放到黄法海的一张小脸上,却怎么看怎么有种憨厚的错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有神,两只眼睛里像藏着小星星,一闪一闪地放光。
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毕竟我是那么一个在家长和老师面前木讷的、不善言辞的人。
我以前常见十五班的班主任,姓黄,起了一个特洋气的名字,叫黄法海。也兴许是黄妈妈生他的那年,正好赶上《白蛇传》翻来覆去地播,他妈觉得这名儿还不错,很符合自己儿子的气质,再加上觉得一条蛇和一个人的不伦之恋实在是太天理难容了,一拍板就把自己儿子的名字给定了,谁承想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一下子就被传唱万年了。
“嗯,”老班点头,“听江湖说你又想转回来?”
91.
老班的表情太凝重了,太一本正经,也太严肃了,再这么下去我会被吓哭的。
再抬起头看黑板时,我也禁不住和苏越一样笑抽了。
我偏过头一脸苦逼地看着我同桌,心说:同桌咱俩心意相通,你倒是插科打诨一下,让气氛活跃活跃,我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啊。
神经病!
还是我同桌懂我,能够看出我的眼睛里传达的深意。
我习惯两条胳膊都压在桌子上,所以苏越说完之后,我绿着脸,抬起胳膊,果然两只手臂都黑乎乎的,赶紧抽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擦起桌子。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偏过脸的时候,我竟然看到苏越在笑,抿着嘴角,笑得很抽。
“同桌,你眼里有什么东西吗?干吗冲我挤眉弄眼的。”
“桌子没擦,很脏。”
“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拿起那包纸巾愣了愣,然后偏过脸问他:“干吗?”
指望不上我同桌了,我只得做出抵死不承认的可怜状态……
却是一包清风纸巾,目测没有拆过。
好想早点回家……
苏越一声不吭地在我身边坐下,然后从书桌里翻了好久。直到新班主任顶着门框进来,苏越才有些别扭地将手从书桌里拿出来。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眼前有什么东西呈抛物线形状飞过来。
“这个怎么能随便说说呢!”老班急了,也不坐着扎马步了,干脆站起来,“学校又不是你们家开的,还能你想转哪里就转哪里?”
我愣了愣,一本正经地冲我同桌点了点头,又咧着大嘴笑,也不知道被我同桌看了去,会不会嘲笑我笑得心酸。
说实话,我被吓坏了。
说着,我同桌头也不回地就往教室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忽然转过脸,嘻嘻哈哈地冲我们笑:“同桌,你要是待不下去了,就回我们班啊。”
我同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幽幽地看着我们,道:“坐下好好说嘛,那么凶干吗,看把我同桌吓的。”
“哥们儿,你跟安晓是初中同学,”我同桌忽然站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苏越的肩膀,“看来你们还挺熟的,那我就放心了。”
“就是!”我同桌他妈又从厨房冒出来,“你把人家孩子喊来,现在又凶人家!”
我和我同桌同时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然后又默默地互相看了一眼——缘分这种东西果然妙不可言。
老班又重新坐回沙发上:“我的意思是如果她真想转回来,我就去跟主任和校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