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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摆了两张大圆桌,铺着一次性桌布,杯盏碗筷也放得整整齐齐,仿佛过年的架势。几个孩子追来赶去地笑闹,撞上大人会被呵斥几句,但依旧我行我素。
凌瑶没说什么,甚至没朝生母看一眼。
看得出来,这个大家庭发展得枝繁叶茂,其乐融融,而凌瑶却找不到一丝归属感。
生母一直紧贴凌瑶身旁,出于谨慎,也或许是看出凌瑶的局促,她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只在进家门时,见凌瑶对房子的里里外外流露出关注,才解释说:“这两年家里条件好不少了,才盖了这个大房子,那时候穷,没办法啊……唉。”
酒桌上,大家互敬了几杯,情绪逐渐放开。生父生母都不善言辞,主持局面的是大姐,深情并茂地告诉凌瑶,这些年父母一直惦记着四女儿凌瑶,她们姐妹也一样,都希望能早日迎接她回归陶家。
凌瑶的目光却没法在任何人脸上多作停留,她被动地承受他们热情的寒暄,由他们簇拥着带入一栋小别墅式样的房子。
话挑明了,就等凌瑶表态。凌瑶毫不含糊地回应,“对不起,我不是来认祖归宗的,我只是想来看看曾经抛弃我的家庭究竟什么样儿!”
二姐叮嘱过凌瑶,什么时候去,提前告诉她,她会开车到火车站接凌瑶。不过凌瑶直到上了出租车才发消息给二姐。等她到那个村的村口时,生父、生母,三个姐姐和姐姐们的丈夫都已恭候在路旁,阵仗不可谓不隆重。
她面含讥讽,语带刻薄,把一桌子气氛都冻住。
然而,真正见面的情形却与想象大相径庭。
凌瑶本该控制住自己的,就算是为了爷爷奶奶,也该表现得礼貌得体,可是不行,她心里的恨一瞬间全涌了出来,她无法虚伪地宽恕他们,假装自己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无情。
至于凌瑶自己,她很难说清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疏离、怨愤、还有被亏待的高高在上的情绪,他们都欠了她的。在凌瑶的想象中,那些欠了自己的人见到她时都该露出惭愧的神色,他们会对她有求必应,而她有资格提任何要求,尽管她什么都不会提,她要他们永远保留那份愧疚。
陶家人的笑容很快又化开,他们忙着互相倒酒、夹菜,谈论家里新开的工厂。
两天前,那边的二姐再次给凌瑶打来电话,凌瑶终于决定去见见她血缘上的父母——既然他们如此渴望得到她的回应。
工厂是父亲开的,大姐在管理,不过二姐、三姐家也有人参与其间。
八月下旬,正是最热的时节,下午三点,太阳像一枚火球,发誓要把每个人都烤化。凌瑶的思绪像她的脚步一样凌乱。
大姐对凌瑶说:“小妹,这些年我们是亏欠了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提,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
“嗯。”凌瑶默默跟着程添走。
凌瑶不假辞色说:“那就给我在C市买栋房子吧!”
“走吧!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