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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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斯佩答应我,关于我的婚事一个字也不发表,可我有点儿不信,”圣地亚哥说道,“卡利托斯,你注意点儿,可别让某个爱开玩笑的家伙发了短讯。”
“他大概嫉妒了,别理他,”玛尔维娜笑了,“眼下大家都嫉妒你,亲爱的凯妲,这对你不是件好事吗,傻瓜!”
“可你的家人早晚会知道,”卡利托斯说道,“不过,好吧,我注意就是了。”
“还不是那个鬼罗贝托,”凯妲说道,“我再也不能忍了,他太放肆了!”
“我宁可让他们从我自己的嘴里知道,也不愿意让他们从报上知道。”圣地亚哥说道,“等我从伊卡回来再去跟爹娘谈。我不想在度蜜月之前找麻烦。”
凯妲一把夺过钥匙,上到楼梯一半处,迎面碰上了玛尔维娜。玛尔维娜正在下楼,笑得直不起腰来:去年来的那个黑人在上面,凯妲。她指了指楼上,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啊,原来是找你来的!说着又拍了一下手掌:凯妲,你怎么了?
婚礼前,卡利托斯和圣地亚哥下班后在黑黑酒吧聊了会儿天,二人互开玩笑,回忆每次到这个酒吧来的情景:每次都是下班后,每次都在那张桌子上。卡利托斯:我有点难过,小萨,仿佛你一去不复返了。圣地亚哥回想:那天晚上他没有喝醉,也没有去嫖女人。小萨,你一个人在公寓里度过了天亮前的几个小时,一面吸烟一面回忆着露西娅太太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时流露出的那副惊讶神色。你想象着婚后在那间小屋中生活会不会搞得很杂乱、很沉闷,你也想象着爹娘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太阳出来了,圣地亚哥小心整好提箱,沉思着检查房间、床铺和小书橱。八点整,私人汽车来接他,露西娅太太穿着睡衣送他,脸上仍然带着惊诧的表情:好的,我发誓一个字也不对您父亲讲。说着,拥抱了他一下,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上午十一点,圣地亚哥到了伊卡,去安娜家之前先给哇卡契纳旅馆打了电话,叮问了一下预订的房间。前一天刚从洗衣店取出的西装摆在箱子里已经压皱,安娜的母亲嘟嘟囔囔地为他烫平。安娜的父母按照他的要求:没请客人。圣地亚哥回想:你只有当这个条件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才同意在教堂结婚。这是通过安娜告诉他们的。四人去了市政厅,又去了教堂,一个小时后又到饭店去吃午饭。饭间,安娜的妈妈同安娜低声讲话,她的父亲则一面难过地饮酒一面大讲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小萨,安娜穿着白色礼服,面露幸福的神情。上车去哇卡契纳旅馆的时候,安娜的妈妈放声大哭。小萨,你们就在小湖那发绿的臭水边度了三天蜜月。圣地亚哥回想:在沙丘间散步,同其他几对新婚夫妇不着边际地闲扯,没完没了地午睡,打乒乓球总是安娜战胜。
“自从跟贝尔穆德斯一伙搅在一起,你变得傲气十足了,”小罗贝托笑着说道,“不常到这儿来,也不把我们当人看了,凯妲。”
“那时我数着日子等待半年到期,”安布罗修说道,“于是,六个月一满,我一大早就去找他。”
“把钥匙给我,”凯妲说道,“别惹我,你这搞同性恋的家伙,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并不感兴趣。”
一天,在河边,阿玛莉娅发现自己对普卡尔帕比想象中更加习惯。她同露贝太太去洗澡,阿玛莉塔·奥登希娅则躺在插入沙中的阳伞下睡觉。这时过来两个男人,一个是露贝太太男人的侄子,另一个是前一天从哇努柯来的推销员,名叫雷昂修·帕尼亚瓜。后者在阿玛莉娅身旁一坐下就大谈他由于工作关系到过秘鲁许多地方,他对阿玛莉娅讲,汪卡约、塞罗德帕斯瓜和阿亚库乔三个地方哪一点相似,哪一点不同。阿玛莉娅暗自发笑,心想:他想在我面前炫耀一番。她任他去自夸自己见过世面。过了一会儿,阿玛莉娅对他说:我是利马人。雷昂修·帕尼亚瓜不愿意相信:您是利马人,可您讲话跟这儿的人一模一样,口音、用词都一样。
“喂,凯妲,真是难以相信,”小罗贝托吹了一声口哨,做出一副异常欢快的样子,“你现在也侍候黑人了。”
“你别是疯了吧!”堂伊拉留惊愕地看了安布罗修一眼,“生意是不错,但按常理讲,在此之前他们是亏本的。六个月就能赚钱?亏你想得出!”
说罢,他转身要走,但凯妲一伸手拦住了他。凯妲看到他站住不动,又回转身来,一言不发、急切地注视着她。凯妲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奇、恼火,她心想:我这是为了什么?是好奇还是为了……黑人像尊塑像似的等待着。五百索尔一次,外加六十索尔的租房费。凯妲听着自己的声音,几乎辨别不出是不是自己在说话。我这是为了什么呢?你懂了吗?他微微点头:懂了。凯妲向他拿了租房费,叫他上楼去等在12号房间门口。黑人上楼的时候,小罗贝托那无须的脸上带着恶意和醋意,把钥匙在酒台上敲得叮当乱响。凯妲把钱甩在他的手上。
回到家中,阿玛莉娅问露贝太太,雷昂修讲的是不是真的。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你讲话跟山里人一模一样,可以骄傲了。阿玛莉娅心想:我在利马的熟人、我的姨妈、罗莎丽奥太太、卡尔洛塔,还有希牡拉,要是听到我讲话一定感到惊讶。露贝太太,可我自己并没感到口音变了。露贝太太狡黠地微笑着:那个哇努柯人是在奉承你,阿玛莉娅。我也这么想,露贝太太,您想想,他还想请我看电影呢,我当然没有接受。露贝太太没有感到震惊,反而责备了她:唉,傻瓜,你应该去。你年纪轻轻,有权利享受享受。你以为安布罗修在廷哥马利亚的晚上不去寻乐子?结果阿玛莉娅反倒对她的话感到震惊。
“这就是说,您不愿意上楼。”他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嘟嘟囔囔地说道,“好吧,晚安。”
“他手拿账本给我算账,”安布罗修说道,“这么多数字把我搞昏头了。”
“你跟金球学得很没教养了嘛。”凯妲干巴巴地说道。
“这是税单,这是印花收据,这是转让时请律师的佣金收据,”堂伊拉留在收据上闻了闻,又一张一张地递给我看,阿玛莉娅,“账目很清楚,你满意不满意?”
“到了楼上,随便您要什么。”他严肃地低声说道,“我们上楼还是您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