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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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间的谈话?”凯妲说道,“谁告诉你我是你的朋友?”
“我的司机都满员了,”堂伊拉留堆出一脸假笑说道,“我总不能为了雇你而解雇别人吧?”
“谁也没派我来,他根本不知道我认识您,”安布罗修盯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来是为了同您做朋友间的谈话。”
“那就把净界棺材殡仪馆的那个白痴辞退了吧,先生。”安布罗修恳求道,“我哪怕给殡仪馆看看门呢。”
“是金球派你来的?”凯妲曼声说道,“他为什么不派你直接找那疯女人去?我与此事毫无关系。你告诉金球,叫他别给我找麻烦。疯女人是疯女人,我是我。”
“那个白痴我不用付工资,只是让他在店里睡睡觉,”堂伊拉留解释道,“我又不是疯子,怎么能辞退他呢?有朝一日你找到了工作,我到哪儿再去找一个不用付一分钱的白痴?”
凯妲走了几步,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专注地端详着他。安布罗修没有移开目光,直视着她。他这样还是第一次呢。
“您瞧,他说走了嘴,”安布罗修说道,“不知他上次给我看的那些一百索尔的收据付的钱都付到哪儿去了。”
“哦,我是说这也是为了她好,”安布罗修咕哝着说,“您不是说她是您的朋友吗?您不是说,尽管她净发疯,您对她还是很有好感吗?”
安布罗修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频频点头,最后嗫嚅着说:太遗憾了。堂伊拉留一面在他肩上拍着一面安慰他,临走时送给他半镑钱:拿去喝酒吧,安布罗修。安布罗修拿了钱,到商业大街的一家饭馆吃了一顿饭,为阿玛莉塔·奥登希娅买了一件坎肩。在露贝太太家,他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医院又来人了,安布罗修,你要是再不去,哪怕是去谈谈,他们就要叫警察局传你了。安布罗修来到了医院,负责行政的太太斥责他躲起来不露面,拿出收据给他看,一笔一笔地解释着都是些什么费用。
“为了我好?”凯妲说道,背倚着门,身子微微弓着,双手放在胯上。
“好像在捉弄人,”安布罗修说道,“您瞧,差不多有两千索尔。他们把人治死了,还要收两千索尔。”
“您是应该帮忙的,”安布罗修固执地再三说道,声音和往常不一样,“这也是为了您好。”
安布罗修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面孔严肃地连连点头。那位太太伸出手:拿来吧。于是安布罗修向她诉苦,为了感动她,也有夸大的成分。那位太太问他:你有社会保险吗?安布罗修不懂。你以前干什么工作?开了一阵子私人汽车,再以前是为莫拉雷斯运输公司开车。
“你听着,我自己的事已经够我受的了,”凯妲说道,“我不想管这件事。我到这儿是来赚钱的。你走吧,别再来了,别到这儿来,也别到我家了。”
“那么你是有社会保险的,”那位太太说道,“你去向堂伊拉留问一下你的社会保险号码,再到民政局去取保险卡。然后再带着保险卡到这儿来,那么你就只付一部分钱就行了。”
“您很清楚,我是为了她的事而来的,”安布罗修不眨眼地直瞪着她,“您是能帮忙的,可您什么也不管。您是她的朋友嘛!”
安布罗修心里明白结果会如何,但他还是想去证实一下堂伊拉留到底狡猾到何等程度。堂伊拉留格格地笑了起来,直盯着他看,仿佛在想:你比外表还要傻。
二人穿着衣服,没在床上躺着。房间的灯亮着,楼下酒吧里嘈杂的人声和小客厅中的嬉笑声像往常一样传了上来。安布罗修坐在床沿,凯妲看到他笼罩在光线中,安安静静,身材健壮,身着蓝色西装、尖头皮鞋,浆得挺挺的衬衣露出了白色领子。凯妲看见他一动不动,神情绝望,眼睛流露出气恼的神色,仿佛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