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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点点头。

“我从垃圾桶里掏东西吃,”男孩儿慢慢言道,机警地盯着孩子,“因为我喜欢从垃圾桶里掏东西吃。明白吗?”

“而且我有法子给自己搞到鞋。明白吗?”

孩子的舌头突然发了狂。“他在等你。他打算送你一只新鞋,因为你只能从垃圾桶里掏东西吃!”他说话的调门有点像老鼠在尖叫。

孩子又点点头,如被施了魔法。

他脱下鞋,蹑手蹑脚走出壁柜,跨过花种包。走到房间中央,他停下脚步,僵住了。一个单薄的男孩儿穿着湿漉漉的黑衣服站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张脸瘦骨嶙峋,雨水淋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只湿透的怒气冲冲的乌鸦,目光如大头针般穿过孩子,将他钉在原地。之后,他的目光环顾房间——没有整理的床铺,挂在一扇大窗上的脏兮兮的窗帘,梳妆台上堆着杂物,中间立着一张相片,相片里是位宽脸庞的年轻女子。

男孩儿一瘸一拐进了屋,坐在床上,拿起只枕头靠在背后,伸出那条短了一截的腿,大黑鞋张狂地歇在皱起的床单上。

脚步声开始在门厅里移动,刻意且不规律,轻一脚,重一脚,之后是沉默,似乎来访者停了下来,自己也在听,或查看什么。过了一会儿,厨房门吱呀响起。脚步声穿过厨房,走向冰箱。壁柜和厨房隔着一堵墙。诺顿站在壁柜里,耳朵贴着墙。冰箱门开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诺顿的目光落在那只鞋上,仍然一动不动。鞋底厚得像砖块。

钥匙在前门锁孔转动的声音,清晰地打破了宁静。那声响显然是故意的,为了引起注意,并掌控注意,那声响像是由大脑控制,而不是手。孩子跳起来躲进了壁柜。

约翰逊轻轻晃了晃那只鞋,微笑着,“被我这只脚踢上<b>一回</b>,”他说,“他们就会明白不要找我的麻烦。”

那天下午,诺顿独自在家,蹲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把花种包一排排地摆在周围。雨水抽打着玻璃窗,在排水沟里噼啪作响。房间光线渐暗,但每隔几分钟,就会被无声的闪电照亮,花种包便愉悦地出现在地板上。他一动不动地蹲着,仿佛一只苍白的大青蛙,蹲在这片未来的花园里。突然他的眼神变得警觉起来。没有任何先兆,雨已经停了。声息全无而沉重,似乎那瓢泼大雨是被武力镇压下去的。他依然不动,只有眼珠转来转去。

孩子点点头。

他起身把麦片盒扔进垃圾桶。离家前,他去了诺顿的房间,看他是否好些。孩子正盘腿坐在床上。他把几个存钱罐里的钱都倒了出来,在面前堆了一大堆,正按照五分、十分、二十五分分类。

“去厨房,”约翰逊说,“用黑麦面包、火腿给我做个三明治,再拿杯牛奶来。”

约翰逊现在自由了,可以靠垃圾桶为生,可以重新拾回他的无知。这种不公令人愤怒。他又被送还到了姥爷那里;老头子有多愚蠢,只能凭想象了。或许现在男孩儿已从他那儿逃跑了。谢播德以前就想过取得约翰逊的监护权,但无法绕过姥爷健在这一事实。一想到他能为这样的孩子做的那些事,别提有多兴奋了。首先,他要给他定制一只新的矫正鞋。他每走一步,后背都一歪。然后,他要鼓励他发展某种需要智力的兴趣爱好。他想到了望远镜。他可以买台二手的,他们可以把望远镜架在阁楼的窗前。他坐在餐台旁幻想,如果可以把约翰逊留在这儿,他都能做些什么,就这样几乎过了十分钟。在诺顿身上浪费的那些事可以使约翰逊蓬勃生长。昨天看到他的手在垃圾桶里时,他对他招了招手,走上前去。约翰逊看到他了,停顿片刻,便像只老鼠似的飞快地溜掉了,但谢播德还是看到了他神情的改变。男孩儿的眼里闪现了一丝火花,谢播德确定,那是对失去的光的记忆。

诺顿像个机械玩具,被推去了正确方向。他做了个油腻腻的大三明治,火腿耷拉在面包皮外,又倒了杯牛奶,一手拿着奶,一手拿着三明治回到屋里。

约翰逊的话很少,即便说上几句,也只是出于骄傲,要么不赞同,要么是毫无道理地抬杠。他总把那只畸形脚放在膝头,似乎随时准备拿起来当武器,但谢播德没上当。他看着他的眼睛,每周他都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坍塌了。男孩儿的脸虽神色坚定,却已然被震动,竭尽全力要抵制狂泻在他身上的光。谢播德看得出来,他正中靶心。

约翰逊向后靠着枕头,颇有皇家风范。“谢谢,服务生。”说着他接过了三明治。

自那以后,他每个周六都与约翰逊会谈,直到那一年期满。他天马行空地说着,都是男孩儿以前从未听过的话题。他所讲的稍稍超出了男孩儿的理解范围,这样他得努力才够得着。他从简单心理学讲到人类头脑所耍的花招,又聊到天文学和围绕地球航行的太空舱,其飞行速度超过音速,很快就可以围绕恒星航行。他本能地将话题集中于星辰。他想让男孩儿看得更远,而不是总盯着邻居的东西。他想开阔他的眼界。他想让他<b>看到</b>宇宙,看到宇宙中最黑暗的部分也可以被穿透。如果能将一台望远镜放到约翰逊的手里,他愿付出一切。

诺顿拿着杯子站在床边。

谢播德仔细端详他的脸。只要智力不低,一切皆有可能。他再次露出微笑,那微笑似在邀请男孩儿走入一间教室,所有窗户都向光明敞开。“鲁弗斯,”他说,“我会安排你我每周会面一次。或许我可以对你的解释做出解释。或许我可以向你解释你的魔鬼是怎么一回事。”

男孩儿扯开三明治,一口一口吃起来,直到全吃光,才接过牛奶。他喝奶时像个小孩儿似的双手握杯,然后放低杯子歇了口气,嘴边有一圈奶印。他把空杯递给诺顿。“去厨房给我拿个橘子,服务生。”他哑着嗓子说。

约翰逊微微撇了撇嘴,面带轻蔑,又觉好笑,眼睛则透出挑衅之色。

诺顿去厨房拿了只橘子回来。约翰逊剥着橘子,皮掉在床上。他慢悠悠地吃着,将核吐向前方。吃完橘子,他用床单擦了擦手,久久打量着诺顿,诺顿的服务似乎缓和了他的情绪。“你还真是他的孩子,”他说,“跟他有着同样的傻瓜脸。”

谢播德久久注视着他。男孩儿的脸上并未露出他是在开玩笑的意思。骄傲勾勒出他那薄薄的嘴唇。谢播德的眼神变得坚硬。他隐隐感到了绝望,仿佛面对的是根基扭曲的天性,时日已久,再想矫正,为时晚矣。这个男孩儿对生命的疑问已然由钉在松树上的牌子给出了回答:“是撒旦在掌控你吗?”“忏悔吧,否则将受地狱之火。”“耶稣救你。”无论读不读《圣经》,他都会知道《圣经》。他的绝望化作了愤怒。“蠢话!”他哼了一声,“我们生活在太空时代!你这么聪明,怎么能给我这样的答案。”

孩子静静地站着,像没听见似的。

男孩儿的眼里泛出黑色光泽。“撒旦,”他说,“他控制了我。”

“他连左右手都分不清。”约翰逊沙哑的嗓音里有种快感。

“那太好了!”谢播德说,“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是什么让你这么做?”

孩子把目光微微投向男孩儿的脸侧,直直地盯着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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