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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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儿干了蠢事,大巴布列托告诉我社长是你。”我一边对巴斯库亚尔说,一边把手向雷瓦格里亚蒂博士伸过去。
“她把你管得那么严,你是她的奴隶,真没出息。”大巴布利托摇晃着他说。
“这是《特刊》杂志社社长,”巴斯库亚尔说,“雷瓦格里亚蒂博士。”
“您结婚了?”我惊奇地说,没想到彼得罗·卡玛乔已经成了家,娶了妻,有了儿女……“啊呀,祝贺您,我原以为您要打一辈子光棍哩。”
我们紧紧地拥抱。他可真是大变样了,发福了,大腹便便,下巴坠了下来,从外表看似乎像个老头儿。他蓄着稀疏的小胡子,颇像希特勒式的,已经灰白了。他向我做了许多亲热的表示,当他微笑时,我看到他有些牙齿已经脱落。寒暄过后,他把我介绍给另一个人,那人皮肤黝黑,穿着芥末色衬衣,坐在写字台旁。
“我们已经庆祝过了银婚,”他以明确干脆的语调对我说,“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妻子,先生。无比善良,富有忘我精神。由于生活条件的关系,我们分开了,但是当我需要帮助时,她又回来支持我了。就像我对您说的,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妻子,是个艺术家,外国艺术家。”我看到大巴布利托、巴斯库亚尔和雷瓦格里亚蒂博士交换着讥讽的眼光,但彼得罗·卡玛乔没有发觉。隔了一会儿,他补充说:“祝你们玩得愉快,同事们。我会永远记住你们。”
屏风的另一边,在同样贴满了耸人听闻的杂志封面的墙壁前摆着三张写字台,每张写字台上都有一张卡片,用墨水写了办公人的职务:社长、总编辑和行政管理员。看到我们走进房间,两个正伏在桌上看校样的人抬起头来。站着的那位就是巴斯库亚尔。
“小心再不要把事情给我办坏,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当文人消失在屏风后面时,雷瓦格里亚蒂博士警告说。
《特刊》杂志社的办公地点离得相当远,在布雷尼亚区同阿里加林荫道交叉的一条横街上。我们乘公共汽车直达那里,这路公共汽车,我以前在秘鲁生活时还没有。我们不得不兜了几个圈子,因为大巴布利托不记得具体地址。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了杂志社,它坐落在幻想电影院后面的一条偏僻陋巷里。从外面就可以看出《特刊》杂志社并不兴旺:两扇车库式的房门之间用钉子挂着这家周刊的招牌,摇摇晃晃,很不稳固。进到里面,便见那两间车库只是在间隔墙上开了个洞打通,那个洞既没有修整,也没有安框,仿佛泥瓦匠把活做了一半就放弃了。一面纸板屏风遮挡着那扇没安框的门,像公共场所的洗手间。纸板上面密密麻麻胡乱涂满了脏话和淫画。在我们进入的那间车库的墙上,在潮斑和污垢中间,挂着照片、招贴画和《特刊》杂志的封面,其中有足球队员、美艳歌星,当然也有犯人和受害者。每张封面上都有醒目的大标题,我看到了诸如以下之类的句子:“杀死母亲同女儿结婚”和“警察来到化装舞会,啊,所有人都是男的!”这个房间看来是编辑部、摄影部和档案室。这里堆放了那么多东西,使人很难通过。小桌子上放着打字机,两个人挤在一起打字,很不方便。一个小男孩正在分理着一沓沓杂志,将它们包装起来,用龙舌兰绳子系好,准备发走。一只敞着的衣柜里面装满了纸片、照片和铅版。在一张桌子——缺了的一条腿被三块砖代替——的后边,一位穿红色毛背心的姑娘在检查着现金出纳的收据。这儿的东西好像全都处在一种狭窄、窘迫的状态中。没有人阻挡我们,也没有人问我们,更没有人回答我们下午好。
彼得罗·卡玛乔的脚步声尚未消失——大概已到了临街门口——巴斯库亚尔、大巴布利托和雷瓦格里亚蒂博士便哈哈大笑起来,同时挤眉弄眼,露出猥亵的表情,指着卡玛乔离开的地方。
我接受了,因为我从来不拒绝人家请我吃饭。同时,也因为我很想见见巴斯库亚尔。大巴布利托告诉我,巴斯库亚尔在编辑一本多种栏目的杂志,获得很多进展。他们经常见面,巴斯库亚尔是孔雀饭店的座上客。
“看来他不像是糊涂虫。他装憨卖傻,是为了掩饰他妻子不正经。”雷瓦格里亚蒂博士狂喜雀跃地说,“每当他说起他女人,我真想对他说:不要称她为艺术家,按照正确的秘鲁话说,她应该是三流夜总会的舞女。”
“我想到了一件事,”大巴布利托突然说,“我们去找巴斯库亚尔,到我的饭馆用午餐。我请你们,马里奥先生。”
“天字第一号丑八怪,”巴斯库亚尔对我说,脸上的表情犹如孩子看到了毛毛虫,“一个老掉牙的阿根廷老太婆,金黄色头发,胡涂乱画的脸,穿着半透明的衣服在梅萨尼奈夜总会唱探戈舞曲。这家夜总会是为乞丐开的跳舞厅。”
我祝贺他们成婚,问他是否掌握了烹饪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