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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静点,你们不要缠着我不放。我想出了一个主意,一切都会解决。”市长最后说,他站起身来,向我挤挤眼睛,“到汤博·德莫拉去!去找渔夫马丁!你们现在就去,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渔夫马丁是个非常热情的桑包人,他会十分乐意为你们办理结婚手续。这再好不过了。那是一个小村子,不会引起什么风波。去找马丁,他是村长。你们给他一些小费,事情很容易解决。他几乎不识字,不会看这些证件。”

我建议继续开车到格罗西奥·普拉多去,但是他马上让我扫兴了。镇长那时大概不在镇上,而是在他的小庄园里,要找他需要骑毛驴走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好还是第二天再说。我们定好次日早八点,他来接我们。如果他能让他的朋友帮助我们,我答应给他一大笔钱作为报答。

“你不要让人那么讨嫌,表哥,”巴斯库亚尔拽着他的一条胳膊,“你不知道我们是从利马赶来的吗?”

“当然,”他给我们鼓劲,“无需多费口舌,你们在修女梅尔乔丽塔的镇上结婚就是了。”

“我们早就讲好的嘛,您可不能对我们失信。”哈维尔说。

南美饭店的餐厅已准备关门,但是哈维尔说服了侍者为我们准备点吃的。侍者送来了可口可乐和重新温热的蛋炒饭,我们几乎没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们突然发现大家在窃窃私语,仿佛是些阴谋分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巴斯库亚尔和哈维尔原来打算当天在我们结婚后回利马去,但是由于事情起了变化,他们留了下来。为了省钱,二人合住一间。当我们各自到自己房间去时,六七个人走进餐厅,几个穿高腰皮靴和马裤的人大声吵着要啤酒。这些人醉酒地喊叫,用纵声大笑、碰杯声、愚蠢的玩笑和粗野的祝酒——后来是打饱嗝和胃痉挛——谱成了我们新婚之夜的主题歌。虽说白天在钦查市政府未能成功结婚,但仍然是一个热烈而美好的新婚之夜。这天夜里,在那张由于我们没完没了的接吻而像起重机一样呀呀作响并且肯定有许多跳蚤的破床上,我们几度相悦,情火一次比一次更炽;我们的两手和双唇总是不分开,互相使对方感到舒服,同时述说着要永远相爱,绝不说谎或欺骗对方,白头到老。店家来敲门时——我们要他们七点钟把我们叫醒——醉汉们刚刚停止喧闹,而我和胡利娅姨妈仍然睁眼未眠,裸着身子在绿色菱形图案的床单上紧紧抱在一起,像醉人那样神魂颠倒,满怀激情地互相对视。

没办法说服他。我对他发誓说,我的父母住在美国,因此我拿不出法院的特许证。我们家里不会有人为我结婚一事找麻烦,我和胡利娅姨妈结完婚就动身到外国去,再也不回秘鲁。

在南美饭店公共盥洗室里梳洗堪称一种奇迹。沐浴设备像是从来无人用过,长满绿锈的喷头向各个方向喷洒水流,唯独避开洗澡的人。流出干净的水之前,必须长时间忍受喷头咕嘟咕嘟涌出的污水。没有毛巾,只有一块破布用来擦手,因此我们不得不用被单擦身子。但是,我们感到幸福、激动,这些不便使我们感到可乐。我们在餐厅里看到哈维尔和巴斯库亚尔时,他们已经穿好衣服,困倦的脸上有些苍白,厌恶地望着昨天夜里醉汉们把这儿弄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到处是打碎的杯子、烟头、呕吐物、痰和唾沫,餐厅职员正在这些脏物上撒下一桶桶锯末,恶臭仍呛鼻。我们在街上一个小酒店里喝了牛奶咖啡,从那儿可以看到广场茂密高大的树木。灰蒙蒙的薄雾中,一轮喷薄而出的太阳升起来,天空晴朗。这样开始新的一天,给人以奇特的感觉。我们回来的时候,司机已在饭店里等我们了。

“不要在高贵的女士面前说脏话,不要再喝酒了,因为你已失去了理智。”市长心平气和地说。他转身向秘书打了个手势让他退下去。当只剩下我们这伙人的时候,他压低声音,以同谋的神气向我们微笑着:“你们没看到这家伙是我对手的密探吗?现在他发觉了,我不能为你们办理结婚了。否则我会落到不可收拾的下场。”

我们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到格罗西奥·普拉多去,路两旁是葡萄园和棉花田。在沙漠的尽头,远远看到了灰褐色的科迪勒拉山脉。司机十分饶舌,同我们的一言不发形成对照。他甚至喋喋不休地讲了修女梅尔乔丽塔:凡是她有的东西,都送给穷人;她照料病人和老人,安慰遭受不幸的人;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那么出名,省内所有镇子的信徒都来她身边祈祷。司机跟我讲了她的几次显灵。她能同赏识她的圣徒交谈,救活了患不治之症的垂死病人;她看见过上帝,使长在石头上的一株玫瑰开了花。

“但是,表哥,你发疯了吧!”巴斯库亚尔气冲冲地说,把写字台捶得山响,“你原先同意了——你知道年龄的事,还说这没关系。你不要对我装成一个健忘症患者和奉公守法的人。痛痛快快让他们结婚,别乱扯淡!”

“她比乌马伊镇的小修女和卢伦镇的耶稣更得人心,只要看看有多少人来她的修道院、参加为她举行的祈祷就清楚了,”司机说,“没理由不封她为圣女。你们是利马人,活动活动,促成这件事吧。这是正义的事,请相信我好了。”

“您是要我去犯罪吗?”市长发火了,像是受了侮辱,“还有,不必用那么大嗓门跟我说话,好好说就行,不要大喊大叫。”

当我们终于从头到脚盖满尘土地到达格罗西奥·普拉多没有一棵树的宽大方形广场时,发现梅尔乔丽塔确实不负众望。一群群小孩子和女人围住了汽车,一边喊叫,一边做手势,自荐带我们去修道院。梅尔乔丽塔就生在那所房子里,在那儿修炼,在那儿显灵,最后安葬在那儿。他们送给我们小神像、祷文、神符和带着修女像的纪念章。司机不得不进行说服,告诉他们,我们既不是朝圣者也不是游客,以便让我们得到安静。

“这是在做什么戏?”哈维尔插嘴说,“您不是跟我说让他们结婚没问题吗?”

镇政府是一座锌铁板屋顶的土坯房,窄小简陋,阴沉沉地矗立在广场一侧,大门关着。

“怎么搞的?”我惶惑不解地说,“难道您不是从星期五就知道我年龄的事吗?”

“我的朋友很快就会来,”司机说,“我们到荫凉下等他吧。”

“住嘴,你喝醉了,看你那副凶样子。”市长说,他咳嗽了一下,以拖点儿时间。他把胳膊交叉抱起来,神情严肃地扫了我和胡利娅姨妈一眼,“我本想放过结婚通告这件事,帮你们一个忙。但这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我感到很遗憾。”

我们坐在镇政府屋檐下的人行道上,从那儿可以看到条条笔直的土街尽头,周围不到五十米的范围内都是摇摇欲坠的小房子和粗芦苇搭成的棚屋,接下去便是小庄园和沙漠。胡利娅姨妈坐在我身边,脑袋枕在我肩上,闭着眼睛。我们在那儿观看。骡夫们徒步或骑着驴子走过去,女人们到流过一个街角的小河里去汲水。过了半小时,一个骑马老人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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