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4/5页)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排好队,一个一个地来,小秋秋蓓们!潘潘说了,他希望他一到,各支队就能作好出发的准备。”
“喂,您这可是在自杀,要不就是丧失了理智,我在伊基托斯是个超人!”辛奇双手乱舞,又推又挡,进行抵抗,滑了一跤,逃了、消失了、看不见了,“放开我,您这是什么意思?喂,您要后悔的,潘托哈先生,我真的是来帮助您的,我是您的朋友……”
“排队去,排队去,别发牢骚了,你们要知道,卫生员也是人。”秋秋蓓微笑着拍打着众女郎,“别那么没良心。服务队给你们体检,关心你们的身体健康,还要怎样?”
“是个无耻小人,不过他的节目连石头都愿意听。”巴卡柯尔索中尉翻着鲁乔酒吧间里放在桌子上的一份杂志,“但愿这次把他扔进伊基托斯河不会引起麻烦,上尉。”
“最近一次,我不得已给了他一耳光,”柯卡挠着自己的脊背,“他在这儿咬了我一口,就在我抽筋的地方。这病您是知道的。”
“我宁愿找麻烦也不愿对他肮脏的讹诈行为让步!”杂志的标题《您知道鲛人是什么、它在干什么吗?》引起了潘托哈上尉的好奇,“我已经打报告给柯亚索斯了,我想他会理解的。我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巴卡柯尔索。”
“贝秋佳说得对,秋秋蓓,”贝露迪塔抢着说,“那卫生员是个流氓,总是利用体检占便宜。说什么检查性病,把手都伸到人家那玩意儿里来了。”
“那一万次的服务,上尉?”巴卡柯尔索中尉透过手指缝看到:它是水中的王子或魔王,在河中兴风作浪。“天气热了,是不是上升到一万五千次了?”
“我没念过书,不识字,”贝秋佳笑了,“而且不胜荣幸。”
“不,是那些流言蜚语。”一幅插图上写着:它骑在鳄鱼背上或大河蟒的皮上。潘托哈上尉探头去看插图:“在伊基托斯,真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针对服务队和我?”
“‘对命令要先执行,再提意见。’”秋秋蓓又读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潘达。”波奇塔按着太阳穴,“你和我被钉在一个十字架上,一面一个。雷奥诺尔太太走过去在我肚子上扎了一枪,在你那鸟儿上扎了一枪。这梦真怪,对吗,亲爱的?”
“你没读过那另一块牌子吗?”波费里奥喊道,“在那儿都挂一个月了。”
“您现在无疑是成了本市的名人了,”巴卡柯尔索用肘部遮住的句子是:它脚穿龟壳。“您最为妇女所恨,最为男人所嫉。潘达乐园,噢,对不起,成了话题的中心。不过反正谁也看不见您,您是为服务队工作的。您在乎什么?”
“‘服从命令,不准怀疑,不准背后议论。’”秋秋蓓念了起来。
“我本人倒无所谓。我考虑的是家庭,”潘托哈上尉终于看到了:它夜间盖着蝴蝶翼做的布帘睡觉。“我的妻子很敏感,又怀了孕。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刺激,更不用说我的母亲了。”
“那么我来给你检查,”秋毕托喊了起来,“你没看见这块标语牌吗?念念,念念,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说起流言蜚语,”巴尔柯尔索中尉把杂志抛在地上,转过身,想起了一件事,“我告诉您一件好笑的事:斯卡维诺接见了一个以瑙达市市长为首的当地知名人士代表团,代表团还递交了一份备忘录,哈哈!”
“我发过誓,再也不体检了,所以这次我不去。”贝秋佳握起拳放在自己的胯部,“那卫生员是个坏蛋。我不愿再让他碰我一下了!”
“我们认为,服务队专为陆军驻地和海军基地服务是滥用特权。”派瓦·鲁努伊市长透过眼镜看了看代表团成员,做了个庄重的姿态,开始念道,“我们要求,亚马孙地区各偏远市镇达到服役年龄的公民也有权享受该队的服务,价格应同士兵一样便宜。”
“别再讲这事了,雷奥诺尔太太,”波奇塔抱住她,“医生嘱咐您不要想那孩子,他也是这么嘱咐我的,您可得记好。上帝啊,可怜的孩子。您看见的时候,孩子肯定死了吗?还是在挣扎?”
“所谓服务队是你们那腐化的脑子里凭空想出来的,朋友们。”斯卡维诺将军打断他,向众人笑了笑,善意地看了看众人,“你们倒想得出为此蠢事请求接见。要是媒体知道了这种请求,您这市长就当不长了,派瓦·鲁努伊先生。”
“我的确什么也没干,秋秋蓓,”皮秋莎把手向波费里奥一推,又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一掌,跺脚说道,“我脸色不好是因为感冒了,夜里睡不好觉。”
“我们把诱惑带到了《圣经》般纯洁的城镇,为老百姓做了个坏榜样,”贝尔特兰神父的脸色变了,“我希望利马的战略家们看了这份备忘录,应该感到羞愧!”
“劳军女郎和婊子是两回事,请原谅我用这个词儿,”潘托哈先生训斥说,“你们是陆军的文职人员,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婊子。”
“你听了这份备忘录,就会昏倒在地,老虎,”斯卡维诺紧抓电话,恼怒地念着,“到处都流传着这种消息。你听听瑙达市这些家伙们的请求吧,我早就警告过,丑事就要落在我的头上了!”
“你要是再继续独自干下去,你在这儿的日子就不会长了,”秋秋蓓警告说,“你也听到潘潘说过好几次了。”
“您用手指计算什么?”巴卡柯尔索中尉抓起小鸡啃了一口,“斯卡维诺说过,你们这些军需处的人非叫数学运算搞疯了不可。”
“瞧你的眼睛,又是一夜没睡,皮秋莎,”波费里奥在她面颊上拧了一下,“看样子,光是服务队你还不满足。”
“去他的!以前士兵强奸妇女,他们抗议;现在没有妇女被强奸,他们也抗议,”老虎柯亚索斯摆弄着吸水板,“怎么都不能使他们满意,他们就喜欢抗议。把他们赶到街上去,别理他们的请求,斯卡维诺!”
“早上好,满意而快活的劳军女郎们,”秋毕托唱歌似的说道,“请排队进行体检吧。按先来后到,不要争,就像在军营里那样。潘潘最喜欢那一套。”
“这太可怕了,”潘托哈上尉把餐巾挂在胸前,把油、醋洒在色拉上,拿起叉子吃了起来,“如果把服务扩大到老百姓,男性居民这么多,每月的服务次数至少得从一万次上升到一百万次。”
“我一下汽车就发现不对头,”雷奥诺尔太太牙直打战,“可我没注意,波奇塔,虽说我发现方舟里比往常人多,而且都处于半歇斯底里状态,又是祈祷又是哭叫。空气中充满了电流,后来又雷电交加。”
“那时您就从国外进口女郎,”巴卡柯尔索中尉消灭了最后一点余肉,放下白骨,喝了一口啤酒,擦擦嘴和手,说起梦话,“整个森林地区就会成为一家大妓院。您就在依达雅河边盖一幢办公楼,买一百万只计时器,计算洪水般的服务时间。这您肯定高兴,承认吧,上尉。”
“他肯定愿意,只是钱不够。”波费里奥打了个哈欠,“噢,我太困了。在服务队,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早起。姑娘们来了,秋邦。”
“你猜我看到什么了,波奇塔?”阿丽西娅把篮子放在食品橱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她,“在阿卜东·拉古纳兄弟的面包店里开始制作莫罗纳湖殉教童子式样的面包了,人们管它叫做死孩面包,成堆成堆地卖。我给你买了一个,你看。”
“潘托哈上尉雇她了吗?”秋秋蓓问道,“看到他终于堕入情网,倒挺有意思的,动了情的人总会软下来。他太死板了,就需要来这么一下。”
“我让你找十名来,你却带来了二十名,”潘达雷昂·潘托哈倚在栏杆上看着那些直发的、鬈发的、黑发的、红发的、棕发的姑娘,“你以为我会浪费一天的时间来给这些申请人考试吗,秋秋蓓?”
“我是开玩笑气气你,妈咪,”秋毕托跳起来吻了她一下,爆发一阵大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对别的女人只是以职业的眼光看待。”
“这不能怪我,”秋秋蓓扶着楼梯扶手走下去,“我们传话说只有四个名额,可是姑娘们从各区像苍蝇似的跑来了,甚至还有从圣胡安·德·慕尼黑和唐希雅哥来的呢。有什么法子呢,潘托哈先生?伊基托斯的姑娘都愿意同我们共事。”
“你要我把你丢到河里淹死吗,臭屎蛋?”秋秋蓓推了他一下。
“我真不明白,”潘达雷昂·潘托哈一面跟在她身后下楼,一面打量着众女郎那健壮的背部、多脂肪的臀部和青筋累累的小腿肚子,“这儿的工资低、任务重,是什么蜜糖引来这么多人?是因为波费里奥长得漂亮?”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就喜欢这种女人,”秋毕托咬了咬嘴唇,“到哪儿都吃得开,个子高,体如细柳,人又聪明。”
“这儿保证有工作,潘托哈先生,”秋秋蓓指了指一堆堆衣着花哨、蜂群般嗡嗡讲话的姑娘,“在街上就没有保证了。洗衣女郎的生意也是一天好、三天坏,没有假期,星期天也不休息。”
“可怜的奥尔姬塔,一辈子净遭难,”秋秋蓓说话带有哲学味儿,“刚从玛纳奥回国,就被人撞见跟一名宪警中尉在鲍洛涅希电影院放夜场电影时干那件事。可以想象她在巴西都干了些什么事。”
“莫柯斯在妓院里是个吸血鬼,”秋毕托吹了一声口哨,叫她们安静下来,做手势让她们走近,“都快把她们饿死了。还虐待她们,一出错就赶出去,根本不尊重、不人道。”
“真可怜,雷奥诺尔太太,我很同情您,”波奇塔打了一个寒噤,“要是我,对这种罪行光是听说、光是看报纸就得做噩梦,醒来时还以为他们正在把我的小士官生钉在十字架上呢!何况您还亲眼看见了那小孩,怎么能不吓得半疯?哎,雷奥诺尔太太,我跟您讲,我光是谈起这件事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儿就不一样了,”秋秋蓓拍打着自己的口袋,甜言蜜语地说,“顾客不断,八小时工作制,一切都组织得井井有条,女郎们可满意了。您没看见连罚款她们都毫无怨言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对这事表示怀疑,你这个冷酷的女人,”波费里奥在胸口拍了一下,“因为你缺少的正是我和秋邦绰绰有余的——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