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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出租马车经过九曲桥的时候,她正在想着差不多的东西,母亲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正在想,我是这个,还是那个?我们是一个整体,还是个别的人——之类的东西。
“这世界无他,只是思想,他这么说吗?”她重复道,拉开窗帘。
“那树又怎样?颜色又是怎样?”她转身问道。
“有可能。”玛吉说,想都没想自己在说什么。她伸出手去拉窗帘。
“树?颜色?”萨拉重复道。
“你觉得他说得对吗?”萨拉问。
“如果我们没看到树的话,那树还在那儿吗?”玛吉说。
“是吗?”玛吉说,把书放到洗手台上。她知道这是想把她留在这儿说说话的小把戏。
“我是什么?……我……”她停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胡言乱语。
“这个人,”她拍了拍难看的小褐皮书,说,“他说世界无他,只是思想,玛吉。”
“是的,”萨拉说,“我是什么?”她紧紧拉着姐姐的裙子,不知道她是不让她走,还是她想争论这个问题。
她拾起放在床单上的小褐皮书,抚平了床单,萨拉把书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我是什么?”她重复道。
“有些说这个,”她站起身说,“有些说那个。”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母亲进来了。
玛吉弹去了胳膊上从手套里沾上的一小片白色的东西。
“亲爱的孩子们!”她轻呼道,“还没上床吗?还在说话?”
“如果他们不说‘噢我破碎的心’,”萨拉说,“那他们在舞会时说些什么呢?”
她穿过房间走了过来,流光溢彩,光彩照人,似乎还没从舞会的影响下恢复过来。脖子上、胳膊上的珠宝闪闪发光。她美丽极了。她环顾四周。
“是月亮。”她说。是月亮把树叶变成了白色。她们俩一起看着月亮,它闪耀着,像一枚银币,打磨得十分明亮,锋利而硬实。
“花在地板上,到处都乱七八糟。”她说。她拾起玛吉掉在地上的花,咬在双唇间。
“因为他要参加舞会啊。”她说。她停住了。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眼光。微风中一根树枝上下摇曳。玛吉拉开窗帘,让窗口一览无余。此时她能看见整个天空,一座座房子和花园里的树枝。
“因为我在看书,妈妈,我在等你们。”萨拉说。她拿起母亲的手,抚摸着她光光的胳膊。她模仿母亲的样子那么像,玛吉禁不住笑了。她们两个完全是两个极端——帕吉特夫人华丽丰满,萨莉瘦骨嶙峋。可是这奏效了,她心里想,因为帕吉特夫人任自己被拉到了床边。这番模仿简直完美。
玛吉没作声。她的眼睛已经习惯了房间,不再感觉到这里的凌乱和舞厅里的光鲜之间的强烈对比。她嫉妒妹妹能躺在床上,开着窗,吹着微风。
“不过你得睡觉了,萨尔,”她抗拒道,“医生怎么说的?静静地平躺着,他说。”她把她推回到枕头上。
“金丝花边?”萨拉说。
“我就是静静地平躺着的,”萨拉说,“现在——”她抬头看着她,“说说舞会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