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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齐尔丹点了一支极品大地微笑牌香烟,漫不经心地走过去,站在那儿前后晃悠着,嘴里哼着一首小曲。推销员静静地站在那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人必须面对生活中的黑暗时刻,必须面对走向死亡这一现实。如果朱莉安娜在,情况就不会那么糟糕。一点也不糟糕。
最后,齐尔丹伸出手,指着一枚饰针说:“我喜欢这件。”
真让人提心吊胆,他想,开这个珠宝公司。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如果失败了怎么办?神谕就是这么说的。痛苦、流泪和愤怒。
推销员连忙说道:“这件真心不错。一点金属刷的划痕都没有。最后都上了红铁粉,不会失去光泽。我们还在上面喷了一种塑料漆,可以保持很多年。是最好的工业用漆。”
他走下车,在计时器里放了一毛钱。
齐尔丹微微点点头。
朱莉安娜,弗林克想,你是否和我一样孤独?
“我们所做的——”推销员说,“是把行之有效的工艺应用到珠宝首饰制作上。据我所知,以前没有人这样尝试过。不用模子。直接从金属到金属。全部通过蘸火和焊接制作。”他顿了顿。“背面是用硬钎料做的。”
不一会,埃德就消失在人群中。
齐尔丹拿起两只镯子。然后拿起一枚饰针。接着又拿起一枚饰针。他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边。
他把那包天籁牌香烟还给弗林克。“马到成功!”他说道,然后拍了拍弗林克的后背,咧嘴笑了笑。他打开车门,拿起柳条篮下了车。“你在停车收费计时器里放一毛钱。”说完,他沿人行道向北走去。
推销员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有希望。
只有一弯残月挂在黎明的天空中。
齐尔丹看了看一条项链上的价格标签,说道:“这是——”
看到了什么?
“零售价。批发价是五折。假如你能进到一百块钱左右的货,我们给您另加百分之二的折扣。”
我循声望去,
齐尔丹一个一个地把更多东西放在旁边。每多放一个,推销员就多一分激动。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发展到不断重复自己说过的话,甚至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齐尔丹知道,他还以为自己把东西卖出去了。齐尔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自顾自地在那儿挑来挑去。
听到一声杜鹃的啼鸣,
“这一件特别棒。”齐尔丹挑出一个大挂件。在一旁唠叨的推销员这时停下来说:“我想我们最好的东西都被您挑走了。所有最好的东西。”那人笑了笑,“您的品位确实不同寻常。”他的眼睛放光。他在心里计算着被齐尔丹挑中的东西的价钱,一共卖了多少钱。
“嘿,看。香烟盒的背面有一首日本和歌。”埃德大声地朗读起那首诗歌,朗读声盖过了路上的喧闹声。
齐尔丹说:“对于没有卖过的商品,我们的一贯做法是代销。”
“祝你好运。”弗兰克·弗林克说。
当下一瞬间,推销员没有听明白齐尔丹的话。他没有说话,只迷惑地瞪着眼睛。
“我们到了。”他说。他喷了一口大麻烟,然后在仪表盘上把香烟掐灭,烟头扔到驾驶室的地上。“祝我好运。”
齐尔丹对他笑了笑。
埃德关掉卡车发动机。
“代销。”推销员最终重复了一句。
“我还不知道你结过婚。”埃德正在专心致志地停车,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当然可以,只要不是银饰就行。”
“难道你不愿意把东西留在这儿?”齐尔丹说。
“听着,”弗林克说,“我能寄两件首饰给我老婆吗?”
那人最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您的意思是让我把东西留在这儿,等您卖完了再付给我钱——”
“我把车停在这儿。”埃德说。他找了个车位,一边扭头向后看,一边倒着车。
“等东西卖掉了,你可以得到三分之二的收入,你会挣更多。当然,你得等。但是——”齐尔丹耸了耸肩,“由你自己决定。或许我可以把这些东西陈列在橱窗里。如果卖得动,以后——一两个月吧——或许我们会要更多的东西——当然,如果市场销路好的话,我们也会直接花钱进货。”
我对她来说太粗鲁了,他想。但我也不坏。有许多家伙比我差得多。我能猜中她的心思,她想要什么,她什么时候感到孤独,什么时候感到悲伤,什么时候感到郁闷,我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我花过不少精力关心她、体贴她,但还不够。她应该得到更多的关心和体贴。她也值得别人这样做,他想。
那个推销员已经花了一个多小时来展示他的首饰,齐尔丹想。他把每一样东西都拿出来了。所有的展品全都拆封弄乱了。要想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带到另一个地方去,还得再花一个小时。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弗林克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他似乎看到一个浑身汗毛、粗壮如牛的家伙狠命把朱莉安娜踏在脚底,让她的生活痛苦不堪……她这样下去会自杀的,他心想。结局很可能是这样,假如她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找不到一个真正温柔、善良、多情、学生类型的人,一个能够欣赏她所有思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