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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得太多,所以一无所获。
“对他来说,去日本是最好的选择。”田芥先生像是在自言自语。无论如何,寺夫木老将军的安危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但是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田芥先生想。我自己和我的商会全都无能为力。他们只是在利用我。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我是他们的——应该怎么说呢?——他们的幌子。
而我呢,我用眼睛代替了耳朵。想让银器进入我的内心世界,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做得有没有意义,以及为什么这么做。把智慧压缩进一个具体的波浪形银器里。
我是个面具,用来隐藏真实的东西。在我身后,真正的事件在秘密地进行,别人窥探不到。
对不起,田芥先生对着银器想到,我们身上的压力常常会让我们有所反应和行动。他遗憾地准备把银器放回袋子,充满希望地看了最后一眼——聚精会神地再次审视。简直像孩子一样天真好奇,他对自己说。在海边,孩子会把随意发现的贝壳贴在耳边,想在它的嗡嗡声中听到大海的智慧。
田芥先生想,有时候,即便作为薄纸板挡在前面,也是很有意义的。这真是奇怪。如果我能抓住这一点,也能有所领悟。假象背后的真正目的,我们是可以探测的。经济法则告诉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是全然无用的,哪怕是假象。探测的过程是多么崇高和伟大。
我内心的想法真会如齐尔丹先生所预言的那样焕然一新吗?五分钟,十分钟。我坐在这儿,能待多久就待多久。啊,时间会告诉我们真相。但在此之前,我手上拿的又是什么呢?
艾芙莱吉恩小姐走进办公室,神情焦虑。“田芥先生。电话总台让我过来的。”
他举起这个弯弯曲曲的银首饰。中午的太阳在银器上的反光,像谷物包装盒盖上的小东西,送出去就能换得杰克·阿姆斯特朗的放大镜。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银器。正如婆罗门所言:唵,空、天、地三界皆汇聚于此。至少在两个方面暗示了这一点:大小和形状。他继续认认真真地审视着。
“冷静点,小姐。”田芥先生说。时间的洪流催促我们不断向前,他心想。
田芥先生从口袋里拿出印有齐尔丹店名的纸袋子,捧在手里。他坐了下来,朝手上哈了哈气取暖,然后打开纸袋子,拿出新买的东西。他一个人在那儿仔细端详着,就在这个不大的老年人聚集的草地公园里。
“先生,德国领事来了。他想和您谈谈。”她把目光转向拉姆齐先生,然后又看着田芥先生,脸色惨白。“据说他早些时候来过大厦,但是工作人员知道您——”
田芥先生坐上三轮车,来到朴次茅斯广场。这是一个开放式公园,所在地是一个斜坡,比卡尼大街地势略高,从这里可以俯瞰警察局。他在太阳下面的一张长凳上坐下来。鸽子沿着铺就的小路寻觅食物。其他长凳上坐着几个穿着破旧的人,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打瞌睡。草地上三三两两地躺着一些人,都快睡着了。
田芥先生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拉姆齐先生,请帮我想想德国领事叫什么名字。”
“谢谢。”田芥先生说。
“叫胡戈·赖斯男爵,先生。”
“这件东西会让你获得安宁。”齐尔丹说。他拿出一个小巧的三角形银饰,下黑上白,闪闪发光,上面还装饰着镂空的挂件。
“哦,想起来了。”他想,齐尔丹先生没有回收我的那把枪,显然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谢谢你。”田芥先生说。他感觉好些了。人应该什么都试一试,他想。这并不丢人现眼。相反,这是智慧的象征,说明你识时务。
他拎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上。
“您可以全额退款。”齐尔丹先生说。
走廊上站着一位个头不高、衣冠楚楚的白人。橘黄色的头发剪得很短,脚蹬一双铮亮的黑色牛津鞋,手里握着一根纤巧的象牙烟嘴,身材挺拔。一看就知道是他。
“先生,”田芥先生说,“我要买一件那种首饰。你随便帮我挑一件吧。我其实并不相信那东西真有这么好,但我现在是在寻找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又跟着齐尔丹穿过商店,来到那个玻璃柜前。“我虽然不相信,但是会把它带在身边,每隔一段时间拿出来看看,比方说,每隔一天看一次。两个月以后,如果我没有看到——”
“是赖斯先生吗?”田芥先生问。
田芥先生转过身,朝商店走去。齐尔丹先生站在门口看着他,还没有进去。
那个德国人鞠了一躬。
我很羡慕他。
田芥先生说:“我们一直通过邮件和电话等方式进行公务往来,但是至今未能谋面。”
但是,即便只有一个人找到了通道……那也意味着“道”是存在的,尽管我个人还没有领悟那个“道”。
“见到你十分荣幸。”赖斯先生回答道,一边朝田芥先生走去,“即便目前的情形让人心烦,令人愤怒。”
这些首饰对齐尔丹先生有用,但对我没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田芥先生说。
要是我买一件这种轮廓模糊的怪异首饰会怎样?把它放在身边,反复把玩,琢磨……我会不会因此找到重回世界的通道。
赖斯先生皱了皱眉头。
田芥先生提着公文包,里面仍放着柯尔特点四四手枪,离开了商店。他想,我出去了,就像我进来时一样,还在寻觅。我依然没有找到可以让自己重回这个世界的东西。
“对不起。”田芥先生说,“因为你刚才所指的那些事情,我的头脑曾变得一片混乱。人们常说,泥土做的人总是那么脆弱。”
齐尔丹先生鞠了一躬,什么话也没说。
“可怕至极,”赖斯先生摇了摇头,“当我刚——”
“也许吧。”田芥先生说,“但你的盎格鲁—撒克逊式的痴迷并没打动我。”然而,他还是感到了某种新的希望。他对自己的希望。“再见。”他鞠了一躬,“过两天我再来看看。或许我们可以验证一下你的预言。”
田芥先生打断他的话,说道:“在你长篇大论之前,先听我说。”
齐尔丹没有退缩。“请原谅,”他说道,“但是我没有说错。我能在这些首饰里准确地感觉到浓缩起来的未来种子。”
“当然可以。”
“你那么肯定,是因为你的鉴赏能力有问题。”田芥先生说,“你想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但并不成功。”
“是我亲手开枪打死了你们的两个国家安全警察。”田芥先生说。
“给它一点时间。”齐尔丹陪他到商店门口时说道。他没打算让田芥先生看其他东西。田芥先生意识到这一点。
“旧金山警察局通知我了。”赖斯先生说,一边吹散围绕在他俩周围的难闻的烟雾,“我在卡尼大街的警察局和停尸房待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又看了你的人给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官写的报告。从头到尾都令人毛骨悚然。”
“你被迷住了。”田芥先生说,“我希望我也能被迷住。但遗憾的是,我没有。”他鞠了一躬。
田芥先生没有吭声。
“您心里焕然一新的想法。”
“但是——”赖斯先生说,“说那些歹徒和德国有关系完全是无中生有。就我个人看来,整件事十分荒唐。我认为你做得完全合情合理,田子先生。”
“什么不会马上出现?”
“是田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