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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喷出来四处流淌。随后就不流了……
楼梯是实木做的,泥灰很脏都脱落了。我的单间办公室在楼顶。
——我前额突突跳,背后感到压力。所有的喧嚣伴随着“嗷呜呜——”的叫声变成了红色的墙在夜色中朝我扑过来。
有人用黑色马克笔在金属上写了些潦草的字,写的是“去死”,说得好像去死很简单一样。
——我尝到星星在海水中分解的味道,是咸的,很遥远,还翻涌着泡沫。
街对面有一家卖酒的店,有个看手相的人在二楼做生意。
——我手指刺痛,皮肤仿佛被火舌抽打,我的眼睛变成黄玉色,我能尝到夜色的滋味。
我沿着马希街走过几个小区——和印斯茅斯的绝大部分地方一样,这里到处都是乏味无趣的十八世纪美国哥特式建筑、十九世纪的棕色石头房子和二十世纪晚期预制板加灰色砖头盒子,然后我来到一家用木板封起来的炸鸡店,我从店旁边的石头台阶走上去,拿钥匙打开生锈的安全门。
在冰冷的空气中,我的呼吸如同灼热的蒸汽。
酒吧外面又飘起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我的头发、眼睑上。我讨厌雪。我讨厌新英格兰。我讨厌印斯茅斯,不该独自一人来这里,但是我也没找到有什么地方适合一个人去。再说,因为有工作,所以我不得不在这里多度过了几个满月。工作,还有别的事情。
我不由自主地低声咆哮。我的前爪踩在雪地里。
我付了酒钱,又给了一美元小费。酒保继续看书,没理我。
我后退,绷紧身体冲向她。
印斯茅斯到处都是他这样的人。
空气中有股污秽的感觉,像迷雾一样环绕在我周围。我高高跳起,仿佛停在空中,接着有什么东西像肥皂泡一样碎裂了……
他的棋搭子,满脸皱纹的秃顶老人,摇摇头以呱呱的声音说了个悲伤的音节。然后他走了一步皇后,又发出呱呱的声音。
我在黑暗海洋的深处,四脚着地踩在湿滑的岩石地面上,那是某个城堡样建筑物的入口,一切都是由巨大粗糙的岩石建成的。石头在黑暗中散发出苍白的微光,那是一种鬼魅般的光芒,像手表指针的光。
“初次的银?”我笑了。
我脖子上还沾着黑色的血。
下棋的其中一个老人看着我,他眼睛很大且凸出,但是看不见。“如果你从狼的爪印里喝了雨水,就会在满月之时变成狼,”他说,“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杀死那头踩下脚印的狼,并用初次锻造的银子制成的刀砍下它的头。”
她就站在我面前的入口处。现在她有六七英尺高。她的骨架上依附着被啃食过的肌肉,那些丝绸其实是草,在无梦的深渊深处冰冷的海水中漂荡。海藻像慢慢舞动的绿色面纱一样遮住了她的脸。
“狼人有人皮做的腰带,这是第一次变形的时候,他们在地狱里的主人给的。所以要烧腰带。”
她手臂上部的皮肤和肋骨残留的肌肉上长着帽贝。
“什么?”
我觉得自己快被压碎了。我无法思考。
“烧腰带。”
她靠近我。她脑袋周围的水草开始摆动。她的脸就像寿司柜台上那些你不愿意吃的东西,充满各种吸盘、凸起还有海葵的叶状体一般的东西在舞动。在那一堆东西之中,我知道她在微笑。
“你信什么?”
我后腿一蹬。在这幽深之地,我们打斗起来。周围很冷,很黑。我咬住她的脸,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然后一撕。
“是别人这么说的,我一直不信。”
在无尽深渊的底部,这几乎就是一个吻了……
我喝了杯杰克·丹尼,那酒精仿佛在胃里烧了一把火,就该这样。
我轻轻落在雪地上,嘴里叼着一条丝绸围巾。其他几条围巾散落在周围。埃泽基尔夫人不见了。
不等我说,他又给我倒了一杯酒。他看起来有点像彼得·洛尔,但是印斯茅斯的大部分居民都像彼得·洛尔,包括我的女房东。
银色的刀也落在雪地上。月光中,我四脚着地等着,全身都湿透了。我抖了抖,甩掉海水。我听见水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是吗?多谢了。”
我觉得眩晕且虚弱。我大口吸气。
“有种说法,”酒保那头红褐色的头发往后梳成油乎乎的背头,“狼人变成狼的时候,只要谢谢他们,或者呼唤他们的名字,就能让他们变回人形。”
下面深深的海湾里,我能看到蛙形人像死尸一样漂在海面上,几秒钟后他们随着潮水来回漂动,随后他们抽搐跳跃,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海湾深处消失在海中。
“也许吧。”
有人尖叫。是那个红褐色头发的酒保,那个凸眼睛的铝墙板推销员,他盯着夜空,云层移动遮住了星星,他在尖叫。叫声中有种震怒,我觉得害怕。
“有狗毛?”
他拿起地上的刀,手指擦掉刀柄上的雪,又用衣服擦掉刀刃上的血。然后他看着我。他大声叫喊。
他笑了笑,把杰克·丹尼递给我。酒杯很脏,上面还有个油乎乎的手指印,我耸耸肩,把酒杯推开了。真的不想喝。
“你这个浑蛋,”他说,“你为什么这样对她?”
“看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