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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我在王座前的圆凳上坐下,随后又优雅地转身坐回到王座上。他伸手问我要卷轴,我递给了他。他打开卷轴,假装在端详着其实是空白的页面。
“当然喽。政府首脑的职业病就是精神出问题。我祖上那些国王是真正管事的,他们都有点神经质。再看看你们美国的总统,从前这工作通常让他们在盛年就死去。不过,我不用管事,我有你这样的专家帮我。同样,你也不会被逼上绝路,如果局面难以承受,你或者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总可以辞职。老皇帝——几乎总是‘老皇帝’,我们总是在其他人退休的时候才戴上皇冠——还在,他会维护大局,在你们这些专家商量出解决办法之前,保持平稳过渡。”他庄严地说道,“我的工作不仅仅是国家的面子,而且还有实际的作用。”
或许我太入戏了,不过通往高台的台阶的确很高,我的腿真的有点疼——心理上的疼痛跟肉体上的一样真实。我几乎摔了一跤,维勒姆一下子从王座上弹起扶住了我。我听到大殿里响起了一阵轻呼声。他笑着看着我,低声说道:“小心点,老朋友。我会尽快结束的。”
说完后,他放下了玩具火车,我们一起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我感觉他应该会让我走了。他也确实说道:“我该放你回去工作了。旅途还顺利吧?”
“请上前来。”
“还行,一路上我都在工作。”
“遵旨,陛下。”
“我猜也是。顺便问一句,你是谁?”
“你曾衷心侍奉父皇。我等希望你能同样侍奉我们。你意下如何?”
这感觉就像是警察在肩膀上拍了一下,加上下楼梯时一脚踩空,加上睡着时从床上摔了下来,再加上丈夫突然间提早回家了——所有这些感觉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句简单的问话。我的心沉了下去。
“拜见陛下!”如果我是个中国人,我还会加上“万岁”,但我是美国人。我们互相交换了几句硬背下来的简单的拉丁文,他问我需要什么,我提醒他是他召我前来。然后,他换成了英语,带有一点新英格兰口音。
“陛下?”
在第一道警戒线前我停了下来,鞠躬,然后又在第二道、最后在台阶前的第三道前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下跪。贵族必须下跪,但平民与皇帝共享主权。有时他们会在舞台上或影视剧中搞混,罗杰特意提醒了我该怎么做。
“别装了,”他不耐烦地说道,“我的工作有其特权之处。告诉我实话。我一个小时之前就知道你不是约瑟夫·邦夫特了——尽管你可以骗过他的母亲,甚至你的言谈举止都跟他一样。你到底是谁?”
维勒姆皇帝坐下后,音乐也停了。在场的人纷纷行礼,他点头致意,宫殿内掀起了一股轻松的气氛。帕蒂尔退开了。我胳膊下夹着法杖,开始了长征,考虑到低重力,所以只微瘸着一条腿。过程与走向凯凯凯的内巢十分近似,只不过我没觉得害怕。我觉得温暖和激动。整个帝国都在注视着我,音乐从《国王克里斯蒂安站在高耸桅杆上》变到了《马赛曲》,又变到了《星条旗》,等等。
“我是劳伦斯·史密斯,陛下。”我就快晕倒了。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这仪式在我内心激起一阵共鸣的暖流。我不再对贵族身份有敌视了。
“振作点,伙计!如果我想叫警卫的话,早就叫了。你被派到这儿来暗杀我吗?”
伴随着音乐的最后几个小节,他从后方现身,坐到了王座上——维勒姆、奥兰治王子、拿骚公爵、卢森堡大公、神圣罗马帝国骑士首领、皇家军团海军上将、火星人巢穴顾问官、平民保护者,以及蒙上帝恩宠,低地国王和行星及星际空间的皇帝。
“不,陛下。我——我衷心拥护陛下。”
我们在通往大殿的走廊里停了下来。远处高台上的王座仍然空着。大殿两旁站着两排长长的贵族和内廷官员,都在等着。我猜帕蒂尔肯定是给了什么信号,因为皇家乐声突然响起,我们都停止了动作,帕蒂尔如同机器人一样笔挺,我自己则是微驼着背,符合一个过分操劳的中年人在这种场合下不得不竭力站好,以应付宫廷礼仪的样子,整个宫廷仿佛橱窗里的陈列品一般。我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放弃这种正式的宫廷庆典,贵族们穿着盛装,持矛手们盔甲鲜明,分外壮观。
“你表现忠心的方式很特别。好吧,再给你自己倒杯酒,坐下,跟我说说。”
他的脸立刻变得毫无表情:“好的,先生,请跟我来,好吗?”
我跟他说了一切,酒也喝了不止一杯。说完后我感觉好多了。说到绑架时,他看着很愤怒;说到他们对邦夫特大脑做的恶行,他的脸都气黑了。
我换上了一副邦夫特用来对付傲慢者的惯常表情。“伙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我会管好我自己的。”
最后,他平静地说道:“要不了几天他就好了,真的?”
“先生?”他扬起了眉毛,等着我纠正自己那明显的错误。
“卡佩克医生是这么说的。”
我说道:“我要带着它。”
“在他完全康复之前,不要让他工作。他是个有价值的人,你知道的,不是吗?比得上六个你我加起来。你继续你的扮演工作,直到他康复。帝国需要他。”
他瞥了法杖一眼,平静地说道:“那是火星人的手杖,是吗,先生?有意思。恐怕你得留它在这儿——为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