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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暂时停止了思考。天空中的地球母亲仍然那么宁静、那么美丽,亘古不变。我想象着那里的选举夜庆祝是何等的盛况。火星、木星和金星也都在视野之中,如同悬挂在黄道带上的珍珠。当然,我看不到木卫三,也看不到遥远的冥王星上孤独的殖民地。
他让我拉过一张椅子来,坐在他旁边。我看到他瞥了法杖一眼,所以我把它递给了他:“保险已经关上了,先生。”
“充满希望的世界。”邦夫特是这么评价它们的。
这是我演出以来获得的唯一掌声。足够了。
然而,他死了。他消失了。他们在他最辉煌的时刻夺走了他的生命。他死了。
现场沉浸在美妙的寂静之中,随后响起了一阵掌声。邦夫特也在用那只好手拍打着沙发,叫道:“太棒了!”
他们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让我再现他,让他重生。
他高兴地注视着。所以我又加了段返场。我站在地毯中央,来了段他最出色的演讲,没有一字一句地照着念,而是加上了我的理解,让它自然喷薄而出,如同他本人会做的一样——结束时用了他的结束语:奴隶不会获得自由,除非他愿意去追求自由,你也无法奴役自由人,你最多只能杀了他。
我能做到吗?我能达到他高贵的标准吗?他希望我这么做吗?如果他是我——邦夫特会这么做吗?在选战进程中,我曾一遍遍地问自己:邦夫特会怎么做?
所以我直起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跟佩妮说话(可怜的孩子,目光在我们两个中间来回切换,神情茫然),拿起了一份文件,挠了挠我的锁骨和下颌,把法杖从胳膊底下拿到了手里把玩了几下。
有人走到了我身后。我转身看到了佩妮。我看着她问道:“他们让你来的?你也来求我吗?”
我突然难过地意识到,他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我现在的样子才是“他的”——任何的改变都只是疾病带来的临时性的变化,他刻意选择了忽视。他接着说道:“你介意走几步吗,先生?我想看我——你——我们。我想从观众的角度看一下。”
“不是。”
“努力!你成功了!看到我自己感觉挺奇怪的。”
她没再往下说,也没在等待我的回应,我们也没互相看着对方。沉默持续着。最后,我说道:“佩妮,如果我想继续——你会帮我吗?”
我看了自己一眼:“我在努力,先生。”
她一下子转身看着我:“当然,头儿,当然!我会帮你的。”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了:“我怎么觉得你早就见过我了?”
“那我就试试吧。”我谦卑地说道。
“我很荣幸见到你,先生。”我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去模仿他含糊的话音。
以上这些都是我在二十五年之前写的,目的是为了消除心中的混乱。我努力忠实地记录一切,没有对自己笔下留情,因为除了我和我的心理医生卡佩克以外,不会有人读到它。在过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以后,重新读到那个年轻人幼稚却又充满激情的语言,让人唏嘘。我记得他,但很难意识到我其实就是他。我的妻子佩妮声称她还记得他,比我记得更清楚——还说她从来没爱过别人。时间改变了我们。
他抬头看着我进来,面带着那种我已经学会的温暖、宽容和友善的微笑,并用那只好手示意我上前。我以同样的微笑看着他,走到他跟前。他跟我握手,手还相当有力,随后温和地说道:“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他的话音有些含糊,我现在才看清他离我稍远的那半边脸是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