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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迅即回答道,“只要你出现在这里,你兜里就会有一百块,但是得快!”
我闭嘴了。我陷得太深了——没啥好说的。
“我一个晚上的最低收费是一百块。”这是真的。哦,有时我会被迫支付些见不得光的回扣,但面上的数字从来没低于过这个数。一个人必须有原则。我情愿挨饿。
我们到了地下一层,随后直接去了地铁。一节双人胶囊正好空了。达克一下子把我推了进去,速度快到我都没能看清他操作控制台。然而,当我胸腔骤然抽紧,看到“杰弗逊空天站——全体下车”的标志闪动时,却没感到意外。
“不用操心。你一天能挣多少钱?”
我也不在乎这到底是哪一站,只要它离艾森豪威尔宾馆越远越好。挤在真空管胶囊内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已足够我构思好了一个计划——一个粗糙的、临时的计划,一个像合同里常出现的那样“如有变更,恕不另行通知”的计划,但好歹是个计划。用简单的一个词来概括:消失!
“是一次性的演出,还是一个星期的?或是不定期的?”
那天早上,原本这个计划执行起来很困难。在我们的文化里,没钱的男人就是个无助的婴儿。但现在我口袋里揣着一百块,我能消失得又快又远。我不欠达克·布洛德本特什么。因为他的缘故——不是因为我!——我差点被干掉了,然后他又强迫我清理了犯罪现场,让我成了一个逃犯。好在我们逃过了警察,至少目前看起来是,只要我能摆脱布洛德本特,我就能把这一切都忘了,把它当成是一场噩梦。即便事后警察发现了什么,也很难联系到我头上——幸运的是,作为一个绅士,我总是戴着手套,只是在化妆和冲洗浴缸时才脱掉了一会儿。
“是的,是的!”
除了在达克·布洛德本特与火星人枪战时感受到了年轻热血,我对他的计划根本没兴趣——甚至连热血都凉了,因为我发现总体上他挺喜欢火星人的。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去碰他的角色扮演。见鬼去吧,布洛德本特!我的生活只需要足够的钱让我能活下去,让我能表演我的艺术。警匪游戏不适合我,我在戏院里待着就行了。
“嗯?你是问我的工资吗?”
杰弗逊空天站似乎是为了执行我的计划而定制的。拥挤的人群,复杂的地形,地铁如蜘蛛网般在地底延展。只要达克稍不注意,我已经在去奥马哈的半道上了。我会低调几个星期,然后再联系我的经纪人,看看是否有人问起过我。
“呃……妈的,我没法在电话上谈。你能挣多少钱?”
达克刻意地让我们两个同时爬出了胶囊,否则我会一下子关门,马上消失。我假装没有在意,紧紧跟着他,如同一条跟在主人身边的小狗,一起走上了通往大厅的传送带。大厅位于地下一层,传送带的尽头位于泛美和美国天际线的柜台之间。达克径直穿过大厅,走向黛安娜公司的柜台,我猜他可能想买月球穿梭航线的机票——我没带护照和接种证明,他怎么能带我登机呢,我猜不到,不过我知道他挺有手段。我决定在他掏出钱包时就隐入周边,当一个人开始数钱时,他的注意力总有几秒钟会全部放在钱上。
他很着急,因此我可以不着急。“还是先说清楚吧,”我抗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行李员吗?或者是急于表现的雏儿吗?我可是洛伦佐!”我高抬着头,显出被冒犯了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工作?”
但是,我们直接穿过了黛安娜的柜台,走进了一条标记着“私人泊位”的通道。里面没什么人,墙壁上也光溜溜的,我沮丧地意识到我已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也就是在那个繁忙的大厅里。我放慢了脚步。“达克,我们要飞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没法在电话上解释。你大概不知道,但是任何保密线路都能被破解——只要有合适的设备。赶紧过来就是了!”
“当然。”
我暗自松了口气,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这是真的,我随时都准备好了接下任何的专业工作——让我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阳台我也愿意——但面上你还得端着点。“能说得具体点吗?”我问道,“我的日程排得很满。”
“达克,你疯了吗?我没带身份文件,我甚至连月球游客卡都没有。”
“哦,专业的,当然!”他迅速回答道,“这份工作需要最好的演员。”
“你不需要它们。”
“你指的是专业工作吗?”我缓慢地反问道。有那么可怕的一瞬间,我怀疑他想要的是……好吧,你懂的——“那种活儿”。迄今为止,我依然保持着我的职业尊严,尽管唾手可得的金钱时不时地诱惑着我。
“啊?他们会在‘边境检查站’拦住我的,接着就该来个大块头警察问各种问题了。”
太空人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显然他习惯于无条件地服从。我带着专业兴趣研究着他的神情——它和愤怒不同,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然而,他控制住了自己,平静地回答道:“洛伦佐,没时间解释了。你想接活儿吗?”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了我的上臂。“别浪费时间。你怎么会走‘边境检查站’呢,从官方记录上来看,你从没离开过这里。还有我,官方记录显示我从未抵达这里。走快点,小子。”
“为什么?”我问道。
我的肌肉还算发达,个子也不小,但我感觉就像被机器人交通警拽着离开危险区域一样。我看到了一个标记写着“男”,用尽力气想挣脱他:“达克,只要半分钟,我得去放水。”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艾森豪威尔和明日之家一样,都不是太空人的选择。我感觉遇到了麻烦。你不会随便在酒吧挑个陌生人,然后要求他去宾馆的房间——好吧,至少不是同一性别的陌生人。
他对着我笑了:“哦,是吗?在我们离开宾馆之前你刚放过。”他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松开我。
“非常抱歉,我先走了一步,”他急促地说道,“但我这边有急事。我要你马上到艾森豪威尔的2106房间。”
“我肾亏——”
我很快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电话不能拿到桌子旁:12号是个最高安全等级的亭子,声音和图像都对外加密了。亭子门在我身后关上时,机子上仍然没有显现图像。直到我坐下并把脸放入接听区时,屏幕上的迷雾才消散了,随后那位太空人朋友出现在了我眼前。
“洛伦佐小子,我怎么觉得你想溜呢。告诉你我打算怎么做吧。看到前面那个警察了?”通道尽头处的私人泊位区,一个人民卫士正把脚跷在柜台上休息。“我突然良心发现了,我要去自首——告诉他你杀了一个火星访客和两个本地公民——还有你拿着枪胁迫我帮你处理了尸体——还有——”
“哦,谢谢。”我回答道,表现得尽可能友好,因为我无法给他小费。我走出去时,远远地避开了那几个火星人。
“你疯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没法拿过来。大堂里的第12号亭子。”
“痛苦和悔恨快把我逼疯了,水手。”
“嗯?好的,朋友,你能把电话拿过来吗?”
“但是——你没有证据。”
正当我沉浸于自怨自艾时,一位招待碰了碰我的胳膊:“有你的电话,先生。”
“是吗?我觉得我的故事比你的有信服力多了。我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不了解。我了解你的一切,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比如说……”他提及了我过去做过的一两件事,我自己都忘了曾做过。好吧,我是演过一些少儿不宜的角色——我总得吃饭啊。但是,那件关于蓓蓓的事,太不公平了,我真的不知道她还没有成年。至于那个酒店账单,我不知道在迈阿密欺骗酒店经理相当于在其他地方犯了武装抢劫罪,这是他们当地的土法律——而且如果有钱的话,我也会付了那张账单。还有在西雅图的那次不幸事件——好吧,我想说的是达克的确了解我太多的背景,尽管他在每个故事中都扭曲了些事实。不管怎么说……
我又坐了几分钟,小口品着酒,心里想着我的太空人朋友不会碰到什么事了吧。我本希望他的好客能延续到晚餐,而且如果我们之间谈得来,甚至能延续至一小笔临时贷款。我的其他希望——我承认!——十分渺茫。我给经纪人打的最后两次电话,他的自动秘书只是记录下了信息。而且,除非我往门里塞入硬币,否则今晚我的房间将拒绝开门……你可以判断我的财富缩水到了什么地步:沦落到要睡投币隔间。
“那好,”他继续说着,“我们走到那位警官跟前,跟他全说了吧。我可以跟你打赌,看谁能先得到保释。”
眼前免费的酒已经失去了吸引力,我只希望请客的那个人能赶紧回来,我可以客气地跟他告别。突然,我回想起他在匆匆离去之前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我不禁怀疑火星人是否跟他有关。我朝他们看去,想确定他们是否在关注着我们这张桌子,但是你又怎么能确定一个火星人在看什么或是想什么呢?这也是我不喜欢他们的原因之一。
因此,我们向警察走去,并经过了他。他正跟栏杆后一个女职员说话,他们两个都没抬头看。达克拿出了两张票,上面写着“门禁卡——维护许可证——K-127泊位”,并把它们塞进了检测仪。机器扫描之后,一张幻灯片指引我们需登上一辆上行车,编码是K127。门开了让我们通过,随后在我们身后又关上了,一个录音提醒道:“请注意脚下,并留意辐射警告。空天站对此门外的任何意外不负责任。”
在我进来时,这四个火星人还没到,否则我能闻到他们。同理,刚才在我走到门口并走回来时,也没他们。此刻,他们就在那里,围着桌子站在了他们的下肢上,假装自己是人类。我甚至都还没听到空调开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