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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夫特先生,据说你会向大议会动议,给予火星人完全的帝国公民身份。你对此如何评价?”
“邦夫特先生,再过多久你会提议对现政府举行不信任投票?”
我高举起拿着法杖的手,笑着:“一次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跟我意料中的一样,他们都同时开口了。等他们商量好顺序之后,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就在此时,比尔·寇斯曼跑了过来:“有点同情心吧,伙计们。今天头儿已经够辛苦的了。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
我朝他摆了摆手:“我还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比尔。先生们,我就要上船了,不过我会尽量给你们满意的答复。据我所知,现政府不打算重新评估火星与帝国之间的关系。我没有在政府中担任职务,因此我的意见并不重要。我建议你们去问吉洛迦先生。关于多久反对党会提出不信任案投票,我只能说除非我们确定能够赢,否则我们不会提议——至于输赢,你们知道的和我知道的一样多。”
有人说道:“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啊。”
“本来就不该多说,”我反诘道,并笑了下以缓和气氛,“问我一些我能正当回答的问题,我保证好好回答。问我这些诸如‘你不再打你的妻子了吗?’之类的问题,我也只能这么回答。”我停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邦夫特以直白和诚实而著称,尤其在面对记者时。“我并不是想糊弄你们。你们都知道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让我这么说吧——你们可以引用我的话。”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找到了一段我学过的邦夫特的演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其真正意义并不是为了荣耀我个人,而是”——我用火星人的法杖示意了一下——“证明了两个伟大的种族之间可以通过相互了解而跨越鸿沟。我们将发现——我们正发现——人类在数量上处于极大的劣势。如果想成功地扩张到其他星系,我们必须做到谦卑,必须做到诚实待人,必须敞开我们的胸怀。我听到有人说,如果有机会,我们的火星邻居会侵占地球。这完全是胡说。地球不适合火星人。让我们保卫自己——但不要让恐惧和仇恨引诱我们做出愚蠢的行为。狭窄的心胸装不下整个星系。我们必须像宇宙一样宽广。”
记者抬起了眉毛:“邦夫特先生,我好像在去年二月份听到你说过这段话。”
“你在明年的二月还会听到。也会在一月、三月和其他所有的月份听到。真理需要不断地被传扬。”我往后瞥了眼大门负责人,接着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得走了——否则就误船了。”我转身走入了大门,佩妮跟在我身后。
我们坐进了小小的、裹着铅甲的场地交通车,门缓缓地关上了。车子是自动驾驶的,所以我不必充当驾驶员。我瘫在座位上,放松了:“呼!”
“我觉得你表现得很棒。”佩妮严肃地说道。
“那家伙说听过那段讲话时,我有点慌了。”
“你掩饰得很好。它很激动人心。你——你听上去就是他。”
“刚才我应该点名叫谁提问吗?”
“不用。有一两个人你能叫出名字来,但他们不会在意的,时间紧迫。”
“我被夹击了。那个麻烦的大门负责人,要什么护照。佩妮,我觉得应该由你拿着护照,而不是达克。”
“达克没拿着大家的护照。我们都自己随身带着。”她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这是我的——但是我不敢拿出来。”
“嗯?”
“他们抓到他时,护照在他身上。我们还没敢申请换发——情况不允许。”
我突然间觉得十分疲倦。
因为没有接到达克或罗杰的进一步指示,我在穿梭机上升及进入汤姆·潘恩号的过程中继续着角色扮演。这并不难,我只需径直走入主舱室,在自由落体状态下度过好几个痛苦的小时,咬着指甲,盘算着地面上在发生些什么。在防晕药的帮助下,我终于设法在飘浮中入眠——这是个错误,因为我做了好几个噩梦,记者们对我指指点点,警察拍着我的肩膀,火星人用法杖对着我。他们都知道我是假冒的,相互争吵着谁有权抓走我,把我关入地下密牢。
我被加速警报的嘟嘟声吵醒了。达克中气十足的男中音响了起来:“最终红色警报!三分之一重力加速度!一分钟!”我手忙脚乱地游到床边并抓牢了。加速度袭来时,我感觉好多了。三分之一的重力并不多,和火星表面几乎一样,不过足以让我不再恶心,地板也真的成了地板。
大约五分钟过后,达克敲了敲房门,没等我应门,他就推门进来了:“你好啊,头儿。”
“你好,达克。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我却不怎么高兴。”他疲惫地说道,他看了眼床,“介意我躺会儿吗?”
“请便。”
他躺了下来,叹了口气:“老天,可累坏我了!我能睡上一星期……没开玩笑。”
“我也是。呃……你把他也弄上船了?”
“是的。好不容易!”
“我能想象。不过,在这种不怎么正式的小站玩些手段,应该比在杰弗逊容易多了吧。”
“嗯?没有,难多了。”
“啊?”
“很显然啊。这地方大家相互都认识——也都喜欢传闲话。”达克狡黠地笑了笑,“我们申报说他是一箱冰冻的运河虾。还交了出口税。”
“达克,他怎么样?”
“怎么说呢……”达克皱起了眉头,“卡佩克医生说他能完全康复——只是需要时间。”他突然咆哮了起来,“最好别让我抓到那些鼠辈!你要看到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你肯定也受不了——但是,我们不得不放过他们——为了他的缘故。”
达克就快要哭出来了。我轻声说道:“我听佩妮说他们把他折磨得够呛。他伤得重吗?”
“啊?你肯定误会佩妮了。除了又臭又脏、胡子拉碴之外,他身体上没毛病。”
我露出一脸蠢相:“我还以为他们打他了呢。用棒球棒痛揍之类的。”
“要是他们真这么做就好了!断几根骨头是小事。没有,没有,他们对他的脑子下手了。”
“哦……”我觉得恶心,“洗脑?”
“是。是,也不是。他们应该不是想让他招些什么,因为他没有任何政治上的秘密。他一直都公开坦诚,大家都知道。他们只是用它来控制他,防止他逃跑。”
他继续说着:“医生推测说他们每天都施用了最低剂量,只要让他听话就行。但是,就在放走他之前,他们给他注射了超大剂量,足以让大象变成傻子。他的大脑额叶肯定都被浸透了,就像是海绵吸饱了水。”
我觉得太恶心了,以至于庆幸自己没吃东西。我曾经读到过这种事情。我痛恨它,甚至到有些发癫的程度了。我认为操弄一个人的个性是可耻的,是违背宇宙精神的。与之相比,谋杀更干净些,属于轻罪。“洗脑”是黑暗时期流传下来的专业术语,它最先应用于通过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来摧毁人的意志,改变他的个性。不过,那个过程需要好几个月。后来,他们找到了“更好”的方法,能在几秒钟内就把人变成无脑的奴隶——只需往他的大脑额叶注射可卡因的某种衍生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