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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黑衣老妪厉声道：“只可惜怎么样？”
为什么她要离开楚留香时，总是偏偏要说很快就会回来呢？
张洁洁垂下头，道：“你……你可以做得更好的，只可惜……”
张洁洁没有再回来。
黑衣老妪的指尖又颤抖，道：“你是说，我没有好好地照顾你？”
楚留香再看到她时，已在天梯下。
张洁洁的目光更温柔，接着又道：“何况，我已有了他的孩子，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好好照顾他，那么我就不会觉得寂寞。”
她脸色苍白，脸上的泪痕犹未干。
因为这本是女性中最温柔、最伟大的一部分，就因为世上有这种女性，人类才能不断地进步，才能够永远生存！
她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能了解这道理的，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
楚留香想冲过去时，她已经走了——被别人逼走了。
爱是牺牲，不是占有。
她似已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只不过在临走时忽然间向楚留香眨了眨眼。
她目中深情如海，凝视着楚留香，道：“只有他快乐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快乐，否则我纵然能将他留在身边，也会觉得同样痛苦。”
左眼。
张洁洁道：“我也想过。”
眼睛岂非也正是人类互通消息的一种工具？
黑衣老妪道：“可是你……你难道从不愿意替自己想想？”
楚留香尽力控制着自己，他从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暴怒失态。
她眼睛里发着光，一种圣洁伟大的光，接着道：“一个人快乐，总不如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快乐好，你说是吗？”
可是他心里的确充满了愤怒，忍不住道：“你们为什么要逼她走？”
张洁洁道：“我将他留在这里，也许我会比较快乐。可是我若让他走，也许就会有一千个、一万个人觉得快乐。”
黑衣老妪冷冷道：“没有人逼她走，正如没有人逼你走一样。”
黑衣老妪道：“可是你自己……”
楚留香道：“你至少应该让我们再说几句话。”
张洁洁道：“因为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需要他，我也知道他在外面一定会比在这里更快乐。”
黑衣老妪道：“你既然已经是要走了，还有什么话可说？”
黑衣老妪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可是你……”
张洁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坚决而明朗，道：“因为我让他走，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要走，而是因为我要他走的。”
黑衣老妪截断了他的话，道：“可是你若真的有话要说，现在还可以留下来。”
张洁洁突然抬起头，大声道：“我不会，绝不会。”黑衣老妪冷笑。
楚留香道：“永远留下来？”
黑衣老妪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让他走，但我却知道，他走了之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黑衣老妪道：“不错，永远留下来。”
张洁洁垂着头，泪珠似已将流下。
楚留香长长吐出口气，道：“你明知我不能留下来的。”
愤怒，妒忌，仇恨，寂寞，无论这其中任何一种感觉，都已是够将一个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黑衣老妪道：“为什么不能？你若真的对她好？为什么不能牺牲自己？”
无论谁只要看到她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到她这些年来所忍受的痛苦和冷落，是多么可怕。
楚留香道：“因为她也不愿我这么样做！”
你用不着再问她。
黑衣老妪道：“你以为她真的要你走？”
“这些年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
楚留香道：“你以为不是？”
他实在不能相信，这干瘪佝偻的老妪，竟是个只有四十一岁的女人！
黑衣老妪冷笑道：“你真相信女人说的话？”
他看着她苍老干瘪，满是皱纹的脸，看着她枯瘦佝偻的身子，看着她的满头白发……
她冷笑着，接着道：“我是她的母亲，我也是女人，我当然比你更了解她。她要你走，只不过因为她已伤透了心——她要你走，只不过因为她已永远不愿再见你。”
楚留香的手突然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