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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向东行,他乘来的那条船还漂在前面江上。
他脸色更凝重,道:“每次航行之前,我照例都要将货舱清点一遍,是以方才各位回房就寝之后,我就到这里来了。”
大家都走出了船舱,才发现白蜡烛根本就没有理会向天飞,一个人慢慢地走上了船头。
胡铁花道:“直到那时,你才发现这六口棺材在这里?”
胡铁花笑道:“我只要有热闹可瞧,谁教训谁都没关系。”
海阔天道:“不错,所以我就立刻查问管理货舱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棺材是谁送来的。这两人俱已随我多年,一向很忠实,绝不会说谎。”
勾子长冷冷道:“那人本就有点毛病,一天到晚想找人麻烦,有人教训教训他也好。”
楚留香沉吟着,道:“若非帮主信得过的人,也不会要他们来管理货舱了。”
公孙劫余也只是叹息着,道:“我早就说过他是蜡烛脾气,不点不着,一点就着,你又何苦偏偏要去惹他呢?”
海阔天道:“正是如此。”
海阔天本来想拦住他们的,却被丁枫使个眼色阻止了。
胡铁花笑道:“就算有人无缘无故地送了六口棺材来,也没什么关系呀!何况,这六口棺材木头都不错,至少也可换几坛好酒。”
向天飞脸色变了,冷笑道:“出去就出去,谁还怕了你不成?”
张三叹道:“这人倒真是三句不离本行——?但你怎么不想想,海帮主的座船岂是容人来去自如之地?若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六口大棺材送到这里来,又岂是容易的事?”
白蜡烛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却慢慢地走出了船舱,走到门外,才转过身子,瞪着向天飞,一字字道:“你出来。”
胡铁花道:“这倒的确不容易。”
向天飞冷笑道:“酒囊饭袋若也算英雄,世上的英雄就未免太多了。”
张三道:“他们花了这么多力气,费了这么多事,才将棺材送到这里,若没有什么企图,这些人岂非都有毛病?”
胡铁花又笑了,大声道:“好,果然是少年英雄,英雄了得!”
胡铁花的眉头也皱起来了,道:“那么,你说他们会有什么企图呢?”
这碟酱肉本是准备给十个人吃的,最少有三四斤肉。这少年看来也不高大,想不到食量却如此惊人。
楚留香又在搓着鼻子,忽然道:“我问你,这次我们上船来的一共有几个人?”
白蜡烛却已没工夫去听别人说话,只见他两只手不停,眨眼间又将刚端上来的一大碟酱肉吃得干干净净。
自从胡铁花学会他摸鼻子的毛病后,他自己就很少搓鼻子了,现在却又不知不觉犯了老毛病,心里显然又有了极难解决的问题。
喜欢喝酒的人,看到别人的酒量好,心里总是开心得很。
胡铁花沉吟着,道:“你、我、张三、金灵芝、勾子长、丁枫、公孙劫余、白蜡烛,再加上海帮主和向天飞,一共正好是十个人。”
胡铁花眼睛亮了,笑道:“想不到这里还有个好酒量的,极妙极妙。”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变了,喃喃道:“十个人上船,这里却有六口棺材,难道这人是想告诉我们,这十个人中,有六个人要死在这里?”
白蜡烛一口气喝了下去,居然还是面不改色。
张三叹道:“这人倒真是一番好意,知道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人,死了也得埋在土里才死得踏实,所以就特地为我们送了这六口棺材。”
这酒壶肚大身圆,简直就和酒坛子差不多,海阔天方才虽倒出了几杯,剩下的酒至少还有三四斤。
他眼角瞟着海阔天,接着道:“海帮主和向天飞都是海上的男儿,自然是用不着棺材的了。”
他忽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嘟咕嘟”,一口气便将大半壶酒全都喝了下去。
海阔天沉着脸,长叹道:“所以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十人中,至少有八个人非死不可,我和向天飞两人更已死定了。”
白蜡烛道:“好,我吃。”
胡铁花皱眉道:“如此说来,至少还有两人能活着回去,这两人是谁?”
向天飞道:“不是。”
海阔天一字字道:“活着的人,自然就是杀死另外八个人的凶手!”
白蜡烛突然道:“你是不是这里的主人?”
张三瞧着这六口棺材,喃喃道:“我好像已瞧见有六个死人躺在里面。”
向天飞冷冷道:“不错,就算不交朋友,饭也总是要吃的。”
胡铁花忍不住道:“是哪六个人?”
他举起酒杯,接着道:“两位总得容在下稍尽地主之谊,先用些酒菜吧!”
张三道:“一个是楚留香,一个是胡铁花,还有一个好像是女的……”
海阔天勉强笑道:“公孙先生既不愿有人打扰,少时必定为两位准备间清静的客房,但现在……”
他说得又轻又慢,目光凝注着这六口棺材,竟带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
其实他就算生气,别人也万万看不出来。
胡铁花纵然明知他是在胡说八道,却也不禁听得有些寒毛凛凛,直想打冷战,忍不住喝道:“还有一个是你自己,是不是?”
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张三长长叹了口气,道:“一点也不错,我自己好像也躺在棺材里,就是这一口棺材!”
公孙劫余只是淡淡道:“在下正是从不愿意麻烦的。”
他的手往前面一指,大家的心就似也跟着一跳。
向天飞笑道:“我谢的是你不愿和我交朋友,你若想和我交朋友,那就麻烦了。”
他自己竟也不由自主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公孙劫余道:“阁下谢的是什么?”
海阔天脸色苍白,嗄声道:“还有两人呢?你看不看得出?”
向天飞突然站了起来,抱了抱拳,大声道:“多谢多谢。”
张三抹了抹汗,苦笑道:“看不出了。”
他居然摆明了自己不愿和在座的人交朋友,甚至连这些人的姓名都不愿知道。丁枫就算口才再好,也说不出话来了。
楚留香道:“海帮主莫非怀疑公孙劫余和白蜡烛两人是凶手?”
公孙劫余叹道:“在下愚昧,却还有些自知之明,只要有眼睛的人,看到在下这样子,都难免要退避三舍,是以在下这十余年来,已不再存着结交朋友的奢望,此番只求能有一席之地容身,就已感激不尽了。”
海阔天默然不语。
丁枫默然半晌,才笑了笑,道:“这里在座的几位朋友,可说都是名满天下的英雄豪杰,待在下先为公孙先生引见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