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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条法令也等于虚设，十余代以来，从没有一个圣女能逃脱她终生寂寞孤独的厄运。
楚留香道：“我不懂。”
“但这地方非但秘密，而且从不容外人闯入，无论谁想到这里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洁洁道：“你应该懂。”
“无论谁只要一旦被选中为圣女，就没有人再能改变这事实，更没有人敢反对，除非有个从外面来的陌生人，能擅入这圣坛，揭下她脸上那象征着圣灵和神力的面具。
她叹息了一声，接着道：“因为除了我之外，世上还有很多人也跟我同样需要你。我虽然不愿离开你，他们也同样不能离开你。”
“无论谁只要一旦被选中为圣女，她终生就得为我们的宗教和家族牺牲，既不能再有凡人的生活，更不能再有凡人的感情。
楚留香道：“你是说我那些朋友？”
“圣女是从我们家族里的处女中选出来的，我们上一代的圣女，选中的继承人就是她——也就是我的女儿。
张洁洁道：“不仅是你的朋友，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人。”
“我们崇敬的神，就是教中的圣女。
楚留香道：“什么人？”
“我们信奉的，也是种神秘而奇异的宗教，源流来自天边，和波斯的拜火教，也就是外来传入中土的佛教有些相似。
张洁洁道：“需要你帮助的人，需要你去为他们解决他们的困难和痛苦。”
“我们的确是个很神秘的家族，从没有人知道我们来自什么地方，甚至连我们自己都已无法再找得到昔日的家乡了。
楚留香道：“你以为我应该为别人活着？”
这其中的原因，的确诡秘而复杂，楚留香若非亲身经历，只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张洁洁道：“我不是这意思。”
她既然要杀楚留香，为什么又指点了楚留香这条明路呢？
她沉吟着，忽又接道：“无论谁活在这世界上，都应该活得有乐趣，有意义，是不是？”
第二，要杀楚留香的人，竟也是这黑衣老妪。
楚留香道：“是。”
第一，张洁洁就是这黑衣老妪的女儿。
张洁洁道：“有种人只有帮助别人的时候，他才会变得有乐趣，有意义，否则他自己的生命也会变得全无价值。”
这其间最令楚留香吃惊地，是两件事。
楚留香道：“你以为我是这种人？”
黑衣老妪终于将这答案说了出来。
张洁洁道：“你难道不是？”
无论什么样的秘密，却总有个解答的。
楚留香说不出话来了。
黑衣老妪居然也眨了眨眼，笑道：“我只知道楚香帅要去的地方，从没有人能阻拦他的。”
张洁洁黯然道：“女人都是自私的，我本来也希望能够完全独占你，可是，你这样下去，渐渐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变成不再是楚留香，到了那时，说不定我也不再喜欢你。”
楚留香却有点笑不出，忍不住道：“你们早已算准我会到这里来了？”
她继又怅然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一定要等到那一天呢？”
她笑得就像是个孩子。
楚留香道：“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
张洁洁抢着拍手笑说道：“好像还有我喜欢吃的鱼翅。”
张洁洁道：“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让你走，因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应该太自私，不应该用你的终生痛苦，来换取我的幸福。”
黑衣老妪微笑道：“酒是波斯来的葡萄酒，菜也是你喜欢吃的。”
她轻抚着楚留香的脸，柔声道：“也许这只不过因为我现在已长大了，已懂得真正的爱，是绝不能太自私的。”
忽然间，他们已到了地下一间六角形的屋子里，一张六角形的桌子上，居然摆满了酒菜。
楚留香凝视着她，也不知是痛苦，是酸楚，还是感激。
楚留香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圣坛已忽然开始往下沉。沉得快，沉得很快。
他忽然发觉她的确又长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圣坛下立刻响起一阵欢呼声！
是什么使得她改变的呢？
她忽然高举双手，大声说了几句话，语音怪异而复杂，楚留香连一个字都听不懂。
楚留香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黑衣老妪笑着道：“你用不着怕难为情，她已是你的，你随便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抱住她，都绝没有人敢干涉你。”
张洁洁道：“为什么不能？有很多女人岂非都是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她们若跟我一样自私，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名将和英雄？”
楚留香脸上也不禁有些发烧，想推开张洁洁，又有点不舍得。他能再将她抱在怀里，实在太不容易，何况她又实在抱得太紧。
楚留香道：“可是你不同。”
那黑衣老妪又出现了，正站在他们身旁，看着他们微笑。
张洁洁道：“有什么不同？我为什么就不能学学那些伟大的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的丈夫到外面去帮助别人？”
只听一人道：“你慢慢就会懂的。”
楚留香道：“因为你太寂寞，太孤独！我若走了……”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还是不懂，非但不懂，而且愈来愈糊涂了。”
张洁洁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忽然肯放你去？”
没有人能否认她这句话。在咬人和撒娇这两方面，她简直是专家。
楚留香道：“为什么？”
她又开始咬楚留香的脖子，呢喃着道：“不但又变成了个人，而且是个又会咬人，又会撒娇的女人，活生生的女人。”
张洁洁道：“因为我知道以后绝不会再觉得寂寞。我知道你走了之后，还是会有人陪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