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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事件中，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人，我们好像一直都忘记了。”少年说。
“因为每个人一生中都会做一些他本来不愿做的事。尤其是像楚香帅这样的人。”
他说的当然就是那两个穿蓝布长袍，以蓝巾蒙面，一直跟随在慕容身边的少女。
“有的，”少年的回答还是很肯定：“迟早总是会有的。”
“尤其是小苏。”
“如果你的理论可以成立，那么一个像楚留香这样的人，得到了这么样一个机会，可以悠悠闲闲地度过他这一生，做一些他本来想做而没有时间去做的事，从容适意，再无困扰。”长者叹息，叹息声中充满了羡慕：“一个人如果这么样地‘死’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复活？”
——小苏就是苏苏，姓苏，名字叫苏，就是陪柳先生去突袭丝网的人。
他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是生命的痕迹，有些虽然是被刀锋刻划出来的，却还是不及被辛酸血泪惨痛经验刻划出的深邃。
也就是要柳先生命的人。
长者叹息。这道理他当然也明白，也许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明白得多。
“她是一步暗棋。”
“问题是，他是真死？还是假死？”
少年自己为自己解释：“慕容当然很了解柳明秋，所以先把她们两个人安排在身边，因为他确信柳明秋一定可以看得出她们的潜力。”
——一个人如果太有名了，就难免会有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如果他要完全摆脱这种烦恼，最彻底的一种方法就是“死”。
“这只不过是慕容把她们安置身边的一部分理由而已。”
他甚至还提醒他的长者：“古往今来，也不知有多少名侠、名将、名士都曾经有过这种情况，因为他们都太有名了。”
“不管怎样，柳先生在突袭丝网时，果然选中了苏苏作他的搭档。”少年说：“因为柳先生虽然明察秋毫，可是再也想不到慕容身边最亲近的人，会是致他死命的杀手。”
“问题是，像这么样一个人，怎么会死得那么容易？”少年说：“他死时，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他的死，是否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
“就因为他想不到，所以小苏才能置他于死。”
“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是的。
“是的，这道理我也明白。”少年说：“有些人的确就像是香帅一样，其生，见首而不见其尾。其死，鸿飞于九天之外。”
“像柳明秋这样的人，本来根本不会有‘想不到’这种情况，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
“神龙不死，不见其尾，神龙如死，首亦不见。”长者说：“连麝象之属，死前还要去找一个隐秘之地让自己死后不被打扰，何况香帅？”
“因为无论在任何一个老江湖的心目中都绝不会想到这么样一次计划周密的行动，它的目的竟是求败，而非求胜。”
“因为谁也没有看见楚留香是不是真的死了。”少年说：“他死的时候，没有人在场，他死后，也没有人见他的尸体。”
少年叹息：“这一次行动，的确可以说改写了江湖的历史。”
“你为什么能确定？”
可是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要刺杀柳明秋这么样一个人还是很困难的，苏苏这个人本身当然还是有她的条件。
“是的。”
——刺杀高手，必须的条件就是速度和机会。一定要能在一刹那间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在那一天，长者对少年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能确定引起这一战的主要原因是楚留香？”
这两点都需要极严格的训练。一种只有非常职业化的杀手才能接受到的严格训练。
所以直到多年后，还有人讨论争辩不息。
“一个像苏苏那么年轻的女孩子，会是这么样一个人吗？”
——在这里，作为一个执笔记叙当年那一战的人，必须要说明的是，因为那一战非但对江湖的影响很大，而且波及很广，其计划之精密、战略之奇诡，更被江湖人推崇为古今三大名战之一，策划这一战的人，当然更是不世出的奇才。
“应该是的，”长者回答：“要训练一个能在瞬息间致人于死的杀手，一定要在他幼年时就开始，有时甚至在他还未出生前就已开始。”
多年后那位求知若渴的少年对当时那一战所作的结论虽然荒谬，可是他的前辈长者并没有责备他，只不过问了他几个很简单的问题。
“那么我又有一点想不通了。”
03
“哪一点？”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在明知必死之前也会笑的。
“一个经过如此严格训练的杀手，怎么会在她达到任务后就忽然消失？”
慕容忽然笑了，此时此刻，谁也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没有消失，只不过暂时脱离了那次行动而已。”长者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关她的事？”
“我实在想不通这次你为什么一定要来送死？”铁大爷说：“这一次你不但计划欠周密，行动更疏忽，简直就像是故意来送死的。”
“我听说过。”少年回答：“听说她一击得手后，就忽然晕了过去。”
“什么事想不通？”
“是的。”
“你不但是条好汉，也是个人才，在少年时就曾经替慕容家策划过很多件大事，成绩都不错，所以慕容家这次才会选中你继承他们的门户。”大老板说：“所以我才想不通。”
“一个久经训练的杀手，已经应该有非常坚韧的意志，怎么会忽然晕过去？”
“哦？”
“因为她忽然看见了一张脸，”长者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在她活着的时候会看到这张脸，再没有想到这张脸会在那一瞬间忽然在她面前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