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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洁道：“她戴耳环。”
楚留香悠然道：“响屁人人会放，只不过各有巧妙不同而已。”
楚留香道：“哦？”
胡铁花忽又叹了口气，道：“我别的不佩服你，只佩服你吹牛的本事……当然，你还有……放屁的本事。”他大笑，接着道，“听说你刚才放了个全世界最响的屁。”
张洁洁缓缓道：“有些女人一戴上耳环就会变得很可怕，你最好特别小心点。”
楚留香道：“好像是的。”
园中很暗，剩下的灯光已不多。
胡铁花道：“这么样说来，好像我一走，你就交了桃花运？”
这点灯光在园外。
楚留香道：“刚才这里姐姐妹妹一大堆，谁叫你溜走了的。”
园外的山坡上，有三五间小屋，灯光透出窗外。
胡铁花道：“痛失良机？”
艾青就住在小屋里？
楚留香道：“可惜你痛失良机！”
“有些女人一戴上耳环，就会变得很可怕。”
胡铁花怔了怔，道：“可惜什么？”
这句话是不是另有深意？
楚留香用不着看就知道是胡铁花来了，所以他根本没有看，却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可惜啊！我真替你可惜。”
楚留香走上山坡，掠过花篱。
突听有人笑道：“我听见有人在骂色狼，就知道是你，你果然在这里。”
他一向是个很有礼貌的人，进屋子之前，一定会先敲敲门。
见过这种女孩子的人，只怕还没有几个。
这次他的礼貌忽然不见了。
楚留香一只手摸着头，一只手摸着鼻子，又好气，又好笑。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心里倒真有点甜丝丝的。他并不是乡巴佬，但这样的女孩子，倒真还没有见过。
他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他立刻就看到了一双翠绿的耳环。
真动手的不是楚留香，而是她。她忽然抬起手，在楚留香头上重重地敲一下，又一溜烟走了。
艾青果然在小屋里。
楚留香看着她转过假山，刚松了口气，谁知她突又冲了过来，瞪眼道：“小色狼，你听着，你既已勾引了我，若还敢跟那姓艾的小姑娘勾三搭四，小心我打破醋坛子。”
桌上有灯，她就坐在灯畔，耳上的翠环在灯下莹莹发光。
张洁洁娇呼了一声，掉头就跑，大叫道：“原来你不是呆子，是色狼。”
她看到楚留香走进来时，脸上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冷冷道：“你倒很守信。”
楚留香龇牙咧嘴，道：“我不敢？”他的手已开始动。
楚留香道：“我来迟了，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的。”
张洁洁不由自主伸手挡住，道：“你敢！”
艾青冷笑道：“你对自己倒很有信心。”
他眼睛又在瞪着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好像真有点要动手的样子。
楚留香笑了，道：“一个人若连自己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呢？”
楚留香道：“因为我不动口的时候，就表示要动手了。”
他笑，因为这的确是件很可笑的事。
张洁洁道：“为什么？”
世上有很多种不同的女人，但这些不同的女人，对男人有些反应却几乎是完全一样的，所以有时她们往往会说出同样的话。
楚留香道：“我不说话的时候，你最好小心些。”
所以男人也只有用同样的话来回答。
张洁洁吃吃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呀？”
艾青瞪着他，瞪了很久，忽然笑了道：“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
楚留香干咳了两声，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目光从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移开。
楚留香道：“哦？”
她不像。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并不是眼睛。
艾青道：“因为我知道你这种男人是绝不肯放弃任何机会的。”
张洁洁眼波流动，道：“你看我像小孩子？”
楚留香道：“你很了解我？”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还是个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占人便宜。”
艾青眨着眼，道：“我也知道你要的并不是五百两银子，你故意那么说，只不过因为对我没把握，所以故意要试试我。”
张洁洁不待楚留香回话，笑着又道：“小弟弟，你叫姐姐干什么呀？”
她盯着楚留香，慢慢地接着道：“现在你已经用不着再试了，是吗？”她盯着楚留香却始终不敢正眼看他。
他虽然并不时常吃人的豆腐，但被女人吃豆腐，倒还真是生平第一次。
她坐在那里，的确坐得很规矩，神情也很正经，就像是一个规规矩矩坐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
楚留香简直有点要笑不出来了。
她打扮得也很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脂粉不浓也不淡，甚至连耳环都戴得端端正正。
她话未说完，已笑得弯下了腰。
可是她身上唯一穿戴着的，就是这对耳环。
张洁洁道：“嗳，不敢当，怎么一见面就叫我张姐姐呢！真是乖孩子。”
除了这对耳环外，再也没有别的。
楚留香道：“张洁洁……”
一个女人若是像初生婴儿般赤裸着站在你的面前，她的意思当然已很明显。
这女孩子笑了笑道：“我叫张洁洁，弓长张，清洁的洁。”
艾青道：“你已用不着尝试，因为你也已该明白我的意思。”
楚留香道：“请问芳名？”
不明白这意思的，除非是白痴。
这女孩子又道：“那么，你至少应该先问问我的芳名。”
楚留香好像真的已变成白痴，摸了摸鼻子，道：“你是不是很热？”
楚留香终于也忍不住笑了，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勾引你？”
艾青居然沉住了气，道：“我很冷。”
这女孩子瞟了他一眼，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勾引我？”
楚留香道：“是呀，这种天气无论谁都不会觉得热的。”
楚留香道：“我只不过不喜欢女人勾引我——我喜欢勾引女人。”
艾青道：“连猪都不会觉得热。”
这女孩子又笑了，道：“原来你并不是呆子。”
楚留香道：“对了，你一定是想洗澡。”
楚留香道：“假的。”
艾青道：“我已洗过。”
这女孩子道：“她说的那些话，你难道真的一点也听不懂？”
楚留香道：“那么……你是不是把衣服都送去洗了，没有衣服换？”
楚留香道：“不知道。”
艾青瞪着他，真恨不得一拳将他满嘴的牙齿全都打出来。
谁知这女孩子却忽然跳了出来，道：“喂，刚才那小姑娘好像是在勾引你，你知不知道？”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你若真的没有衣服换，我可以去找条裤子借给你，至少你妹妹的裤子你总能穿的。”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笑，准备开步走——我惹不起你，总躲得起你吧。
艾青好像很惊讶，道：“我妹妹？”
你甚至可以打她，但绝不要跟她争辩。
楚留香道：“你想不到我已见过她？”
他常常提醒自己，绝不要去惹任何一个女人，更不要跟女人争辩。
艾青道：“你几时见到她的？”
天大的道理也抵不上“高兴”两个字。楚留香知道自己又遇上个不讲理的女孩子了。
楚留香道：“刚才。”
这女孩子道：“我高兴。”
艾青道：“那么你刚才一定见到了鬼，大头鬼。”
楚留香道：“你好好的，躲在假山洞里干什么？”
楚留香笑道：“她的头并不大，她就算是鬼，也不是大头鬼，是酒鬼。”
这女孩子瞪眼道：“谁偷听你们说话，我早就在这里了，谁叫你们要到这里的。”
艾青忽然叫了起来，大声道：“无论你见到的是什么鬼，反正绝不是我妹妹。”
楚留香眨眨眼，道：“呆子也没什么不好，呆子至少不会偷听别人说话。”
楚留香道：“为什么？”
这女孩子吃吃笑道：“看来她说得一点也不错，原来你真是个呆子。”
艾青道：“我没有妹妹。”
事实上，他简直从未看过这么迷人的眼睛。他简直看得有点痴了。
楚留香皱眉道：“一个妹妹都没有？”
楚留香看过许多很会笑的女人，但他却不能不承认，现在从假山里探出头来的这个女人，比大多数女人笑得好看得多。不但好看，而且笑声好听。她的眼睛不大，笑的时候眯了起来，就好像一双弯弯的新月。楚留香本来喜欢眼睛大的女孩子，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承认眼睛小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处。
艾青道：“半个都没有。”
爱笑的女人通常都会很美，笑得很好看，否则她也许就要选择哭了。
楚留香盯着她的眼睛，盯了很久，喃喃道：“看来你并不像是说谎。”
他将女人分成两种。一种爱哭，一种爱笑。
艾青道：“这种事我为什么要说谎？”
楚留香也跟别的男人一样，喜欢将女人分门别类，只不过他分类的方法跟别人多少有些不同。
楚留香道：“也许因为你喜欢说谎，有些人说谎时本就看不出来的。”
一个人已从假山里探出头，还在笑个不停。
艾青突然跳了起来，一个耳光往楚留香脸上打了过来。
楚留香倒真吃了一惊，他真没有想到这假山是空的，而且里面还躲着人。
她没有打着。
除了他之外，居然还有别人在笑。笑声如银铃，好像是从假山里面传出来的。
楚留香已抓住了她的手。
楚留香望着她转过假山，终于忍不住笑了，而且仿佛愈想愈好笑。
他的眼睛开始移动，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脚，又从她的脚，看到她的脸。
说完了这句话，她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瞪了楚留香一眼，恨恨道：“真是个呆子。”
这正是标准色鬼的看法。
艾青道：“我现在没有带在身上，今天晚上三更，我送到这里来给你。”
没有女人能受得了男人这样看的，就算穿着十七八件衣服的女人也受不了。
楚留香展颜笑道：“多谢多谢。”
艾青的身子开始往后缩，开始发抖。
艾青跺了跺脚，道：“好，我就给你五百两。”
她没有被抓住的一只手也已没法子打人，因为这只手必须掩住身上一些不太好看的地方。
楚留香摇头，道：“我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