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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呼吸都似已停顿。
原随云一直远远地站着,面带着微笑,此刻忽然道:“久闻张三先生快网捕鱼,冠绝天下,不知今日是否也能令大家一开眼界?”
无论谁都无法想象这舱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论谁都无法描述出此刻这舱房中悲惨可怖的情况。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你对鱼懂得的的确确不少,只可惜却连一点人事也不懂。”
血——?
他接着又道:“这些鱼说不定已游了几千里路,所以肉也变得特别结实鲜美,海上的渔夫们往往终年都在等着这一次丰收。”
到处都是血。倒卧在血泊中的,赫然竟是枯梅大师。
张三笑了笑,道:“刚说你有学问,你又没学问了……鱼也和人一样怕冷的,所以每当秋深冬至的时候,就会乘着暖流游。”
高亚男正伏在她身上痛哭。另一个少女早已吓得晕了过去,所以才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胡铁花更奇怪了,道:“搬家?搬到哪里去?”
“人鱼”本是并排躺着的,现在已散开,诱人的胴体已扭曲,八条手臂都已折断。
张三道:“搬家。”
最可怕的是,每个人的胸膛上,都多了个洞。
胡铁花已看得怔住了,喃喃道:“我一辈子里见过的鱼,还没有今天一半多,这些鱼难道都疯了么,成群结队地干什么?”
血洞!
船,正好经过带着鱼汛的暖流。
再看枯梅大师焦木般的手,也已被鲜血染红。
大家都拥到船舷旁,海水在清晨的阳光下看来,就仿佛是一大块透明的翡翠,鱼群自北至南,银箭般自海水中穿过。
金灵芝突然扭转身,奔了出去,还未奔上甲板,已忍不住呕吐起来。
鱼汛。
原随云面色也变了,喃喃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血腥气怎会这么重?”
胡铁花实在忍不住想笑,就在这时,突听甲板上传来一阵欢呼!
没有人能回答这句话。
白猎傻了,一张脸简直变得比碟里的红糟鱼还红。
这变化实在太惊人、太可怕,谁也无法想象。
话未说完,她已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枯梅大师的武功,当世已少敌手,又怎会在突然间惨死?
等白猎回敬她一块皮蛋的时候,她忽然大声道:“你就算想替别人夹菜,至少也得选双你自己没有用过的筷子,你不嫌你自己脏,别人都会嫌你脏的,这规矩你难道不懂?”
是谁杀了她?
金灵芝的戏再也唱不下去了。
原随云道:“蓝太夫人呢?难道已……”
所以他虽然也有一肚子火,表面看来却连一点酸意都没有。
高亚男忽然抬起头,瞪着他,嘶声道:“是你害了她老人家,一定是你!”
这道理胡铁花很明白。
原随云道:“我?”
女人若想要男人吃醋,什么法子都用得出的——?女人若想故意惹那男人吃醋,也就表示她在吃他的醋。
高亚男厉声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阴谋圈套。”
金灵芝真的夹了一个给他,他几乎连壳都吞了下肚。
她眼睛本来也很美,此刻却已因哭泣而发红,而且充满了怨毒之色,看来真是说不出的可怕。
当然要,就算金灵芝夹块泥巴给他,他也照样吞得下去。
只可惜原随云完全看不见。
等胡铁花一走进来,金灵芝居然向白猎嫣然笑道:“这螺蛳很不错,要不要我夹一点给你尝尝呀?”
他神情还是很平静,竟连一个字都没有辩。
白猎的魂都已飞了。
难道他已默认?高亚男咬着牙,厉声道:“你赔命来吧!”
她有意无意间坐到白猎旁边位子上,而且居然还对他笑了笑,居然还笑得很甜。
这五个字还未说完,她身形已跃起,疯狂般扑了过来,五指箕张,如鹰爪,抓向原随云的心脏。
金灵芝非但没有睬他,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
这一招诡秘狠辣,触目惊心!
楚留香果然没有猜错,胡铁花也居然很有些自知之明。
江湖中人都知道华山派武功讲究的是清灵流动,谁也想不到她竟也会使出如此毒辣的招式。
他是否能听得清?
这一招的路数,和华山派其他的招式完全不同。
但原随云却在听。
“难道枯梅大师就是用这一招将人鱼们的心摘出来?”
船舱里有阵阵语声传来,声音模糊而不清,一千万人里面,绝不会有一个人能听得清这么轻微的人语声。
高亚男显然也想将原随云的心摘出来。
原随云正站在楼梯上。
原随云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未感觉到这一招的可怕。
他笑了笑接道:“这就是女人的脾气,你只要摸着她们的脾气,无论多凶的女人,都很好对付的。”
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个瞎子,和人交手总难免要吃些亏的,高亚男若非已恨极,也不会用这种招式来对付个瞎子。
楚留香道:“现在当然不会理你,但你若能沉得住气,也不理她们,她们迟早会来找你的。”
胡铁花忍不住大喝道:“不可以,等……”
胡铁花道:“可是……可是她们一定不会再理睬我了。”
他下面的一个字还未说出,高亚男已飞了出去。
楚留香失笑道:“你放心,她们又不是真的母老虎,绝不会吃了你的。”
原随云的长袖只轻轻一挥,她的人已飞了出去,眼看已将撞上墙,而且撞得还必定不轻。
胡铁花苦着脸道:“你看这两人会对我怎么样?”
谁知她身子刚触及墙壁,力道就突然消失,轻轻地滑了下去。
楚留香苦笑道:“我该怎么管法?我又不是你老子,难道还能替你选老婆不成?”
原随云这长袖一挥之力,拿捏得简直出神入化。而且动作之从容,更全不带半分烟火气。
胡铁花又拉住了他,道:“你想不管可不行。”
纵然是以“流云袖”名动天下的武当掌门,也绝没有他这样的功力。
楚留香又好气又好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法子了。”
高亚男身子滑下,就没有再站起。
胡铁花道:“我……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