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六章 谁是埋刀人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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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谁只要鼻梁击碎,头就会发晕,眼睛就会被自己鼻子里飙出来的血封住,就很难再有闪避还击的机会。
叶开脱口赞道:“好剑!”
这就叫一拳封门!
“锵”的一声,一柄百炼精钢打成的软剑已出鞘,迎风抖得笔直。
这一拳他本极有把握,而且几乎从未失手过。
花满天的手突然垂下,在腰畔一掌宽的皮带上轻轻一拍。
但这一次他竟未出手!
叶开道:“什么东西?”
多年来,他的肌肉虽仍紧紧结实,甚至连脖子上都没有生出一点多余的脂肪肥肉,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身子仍如标枪般笔挺。
花满天沉下了脸,道:“我也不想你死,只可惜有样东西不答应。”
多年来,他外表几乎看不出有任何改变。
叶开笑了,道:“谁说我要死了?我连一点都不想死。”
但一个人内部的衰老,本就是任何人都无法看出来的。
花满天道:“阁下年纪还轻,就这样死了,岂非可惜得很。”
有时甚至连自己都看不出。
叶开眨眨眼,道:“什么事可惜?”
这并不是说他的胃已渐渐受不了太烈的酒,也不是说他对女人的需要,已渐渐不如以前那么强烈。
花满天也长长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的确可惜。”
真正的改变,是在他心里。
叶开淡淡道:“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顾忌已愈来愈多,无论对什么事,都已不如以前那么有把握。
花满天忽然道:“昨夜四更后,阁下究竟在什么地方?”
甚至在床上,拥着他最爱的女人时,他也都已不像以前那样能控制自如,最近这几次,他已怀疑自己是否能真的令对方满足。
叶开叹道:“不错,的确可惜。”
这是不是正象征着他已渐渐老了?
云在天道:“只可惜无论天气是好是坏,每天都有人死的。”
一个人只有在自己心里有了衰老的感觉时,才会真的衰老。
叶开道:“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只怕没有人会想死的。”
五年……也许只要三年……
云在天冷冷道:“是好天气。”
三年前无论谁敢拒绝他的要求,都绝对休想从他面前站着走开!
叶开走到阳光下,仰起面,长长地吸了口气,微笑着道:“今天真是好天气。”
但就算他愿以所有的财富和权势去交换,也换不回这三年岁月来了。
阳光灿烂,照着迎风招展的大旗。
剩下的还有多少个三年呢?
马空群慢慢地举起筷子,道:“请,请用粥。”
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现在他只想能静静地躺下来。
傅红雪道:“没有了。”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
马空群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天色更暗,似将有雷雨。
傅红雪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马空群当然看得出,多年的经验,已使他看天气的变化,就如同他看人心的变化一样准。
马空群的脸沉了下来,冷冷道:“杀错了,还可以再杀!”
但他却懒得站起来,懒得回去。
傅红雪道:“堂主若是杀错了人呢?”
他静静地躺在石碑前,看着石碑上刻着的那几行字:“白天羽夫妻,白天勇夫妻……”
马空群道:“请说。”
他们本是他的兄弟,他们的确死得很惨。
傅红雪突然道:“只有一句话。”
但他却不能替他们复仇!
马空群目光四扫,沉声道:“对这件事,各位是否有什么话说?”
为什么呢?
他神色还是很冷淡,很平静,甚至还仿佛带着种轻蔑的讥诮之意。
这秘密除了他自己和死去的人之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就连傅红雪都没有。
这秘密已在他心里隐藏了十九年,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只要一想起,心里就会痛。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目光中都像是带着些悲悼惋惜之色,但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说话的。
他并没有听到马蹄声,但却感觉到有人已走上了山坡。
每个人都知道,他这一走出去,只怕就永远回不来了。
这个人的脚步并不轻,但步子却跨得很大,又大又快。
花满天、云在天,就像是两条影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他知道是公孙断来了。
叶开终于走了出去。
只有公孙断,是唯一能跟他共享所有秘密的人。
叶开叹息着,喃喃道:“果然是柄好刀,只可惜不是我的。”
他信任公孙断,就好像孩子信任母亲一样。
刀光擦过他的衣袖,“笃”的一声,钉在桌上,入木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