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四十三章 世家之后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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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道:“我还是不信,没有人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萧别离那里去。”
南宫青道:“听说你就像瘟疫一样,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那地方就有灾祸。”
黑衣人道:“你也是马空群的仇人,你难道会为了替他女儿复仇而杀我?”
傅红雪道:“还有呢?”
傅红雪额上的冷汗已雨点般流下。
南宫青道:“听说你不但毁了万马堂,还毁了不少很有声名地位的武林高手,你的武功想必不错。”
他叹息着,慢慢地接着道:“血浓于水,这一点本是谁都不能怪她的,我杀她,只不过是因为要向马空群报复。”
傅红雪道:“你不服?”
黑衣人看着他,又道:“翠浓暗中一直是在为万马堂刺探消息的,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她出卖了沈三娘,也出卖了花满天,始终效忠于万马堂,正因为她已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马空群,她母亲临死前已将这秘密告诉了她。”
南宫青突然笑了,冷笑着道:“你要我服你?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黑衣人说的难道竟是真的?傅红雪只觉全身的血管里,都仿佛有火焰燃烧了起来。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等他笑完了,才慢慢地说出了四个字!
那一次血战本是武林中极有名的战役,傅红雪幼年也曾听他母亲说起过。
“拔你的剑!”
黑衣人接着道:“她和马芳铃并不是同母所生的,她母亲本是关中采参客的妻子,随着她丈夫出关采参时,被马空群奸污强占了,所以那批参客一直将马空群恨之入骨,有一次在长白山中,出动了一百三十多个人,等着伏击马空群,为的就是这段仇恨,在那次血战中,白大侠白老前辈也在的。”
三尺七寸长的剑,用金钩挂在他腰畔的丝绦上,制作得极考究的鲨鱼皮剑鞘,镶着七颗发亮的宝石。南宫青的手已握上剑鞘,他的手也已变成了苍白色的。
傅红雪的身子又开始发抖,抖得更剧烈。
他冷笑着道:“听说你这柄刀是别人只有在临死前才能看得到的,我这柄剑却并不一样,不妨先给你看看。”
他喘息着,看着傅红雪。
突然间,他的人已平空掠起,剑也出鞘。闪出的剑光,带着种清越的龙吟声,从半空中飞下来。
黑衣人道:“我没有说谎,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实在不多……”
只听“叮”的一响,傅红雪面前的一只面碗已被剑光削成两半,接着又是“咔嚓”一声,一张很结实的木桌也被削成了两半。
傅红雪的身子突又僵硬,突然大吼,怒道:“你说谎!”
傅红雪看着这张桌子慢慢地分开,从两边倒下去,连动都没有动。
黑衣人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说,我跟你并没有仇恨,我恨的是马空群,我杀了那个女人,只因为她也是马空群的女儿。”
旁边却已有人在大声喝彩!
握刀的这一只手,已将力量完全控制自如。刀锋只不过将黑衣人咽喉上的皮肉,割破了一道血口,傅红雪怒盯着他,厉声道:“我问你的话,你说不说?”
南宫青轻抚着手上的剑锋,眼角扫着傅红雪,傲笑道:“怎么样?”
这凌厉风发,锐不可当的一刀,竟已在这一刹那间,突然停顿。
傅红雪淡淡道:“这种劈柴的剑法,我以前倒也听人说起过。”
刀光又一闪,冰凉的刀锋,已到了他的咽喉。
南宫青脸色又变了,厉声道:“只不过我这柄剑不但能劈柴,还能杀人。”
他想再提气,已提不起。
他的手一抖,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竟被他抖出了数十点剑光。
黑衣人再一滚,已滚上了山坡,突然觉得肋下一阵剧痛,刚才被马空群肘拳击中的地方,现在就像有柄锥子在刺着。
突然间,漫天剑光又化作了一道飞虹,急削傅红雪握刀的手臂。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两道闪电般的刀光一触,飞刀落下。
傅红雪没有拔刀。他甚至还是连动都没有动,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这闪电般的剑光。直到剑锋已几乎划破他的衣袖时,他的臂突然沉下,突然一翻手,漆黑的刀鞘就已打在南宫青握剑的手腕上。
他的飞刀终于也已出手。
这一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时间算得很准而已——算准了对方的招式已老时,才突然地出手。
他身子翻出,手已挥起。
但一个人若不是有钢铁般的神经,又怎么能等到此时才出手,又怎么敢!
这种法子绝不是仓促间所能用得出的,为了闪避这一刀,他必定已准备了很久。
南宫青只觉得手腕上一阵麻木,然后就突然发现手里的剑已脱手飞出,钉在对面的墙上。
刀光闪起,人先倒下——在他这种情况下,几乎已没有更好的法子能闪避这一刀。
傅红雪还是坐在那里,非但刀未出鞘,连人都没有动。
可是他居然能避开了这一刀。
南宫青咬了咬牙,突然跺脚,人已掠起,从傅红雪头上掠过去,伸手抄住了钉在墙上的剑,右腿在墙上一蹬,人也已借着这一蹬之力,倒翻而出,凌空一个“细胸巧翻云”,剑光如匹练般击下,直刺傅红雪的咽喉。旁边又已有人在大声喝彩。
这一刀出手,锋锐凌厉,势不可当,天下本没有人能招架。
这少年刚才虽然失了手,那一定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轻敌,太大意。
他对这柄刀的出手,不但早已防备,而且竟好像早已准备了很多法子,来闪避这一刀。
他的出手实在干净利落,不但身法潇洒好看,剑法的轻盈变化,更如神龙在天令人叹为观止。
刀光一闪,他的人就已先倒下。
他们根本没有看见傅红雪出手。他们根本看不见。
突然间,刀已出鞘!刀光如闪电般挥出,黑衣人却已经倒下,滚出了两丈。
只听“嚓”一声,剑已刺在椅子上,椅上坐的傅红雪,却已不见了。
傅红雪狂怒、颤抖,但那只握刀的手却还是稳定如铁石。
他又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才闪身避开这一剑。
黑衣人道:“你……你说的话我根本完全不懂,我根本不认识你。”
南宫青明明看到这一剑已刺中傅红雪,突然间,对方的人已不见。
傅红雪的声音也已嘶哑,厉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为什么要害翠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竟连改变剑招的余地都没有。只有眼看自己这一剑刺在椅子上。
傅红雪咬着牙,瞪着他,道:“我本该现在就一刀杀了你的,只不过我还有话要问你!”
然后他才觉得痛。一阵强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两支巨大的铁锤重重地敲在他肋骨间。
黑衣人目中突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恐惧之色,失声道:“我哪有什么飞刀?”
他的人还未落下。又已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勉强提起一口气,才总算沿着壁慢慢滑下来,却已连站都站不稳了。
傅红雪道:“飞刀。”
傅红雪正在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服不服?”
黑衣人怔了怔,道:“什么刀?”
南宫青喘息着,突然大喝:“你去死吧!”
可是傅红雪却忽然又已到了他面前,冷冷道:“你的刀呢?”
喝声中,他又扑过来,只听剑风“喀哧”,声如破竹,他已正手刺出了四剑,反手刺出三剑。
黑衣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突然觉得有种诡秘而不祥的预兆,竟不由自主一步步往后退,准备一走了之。
这连环七剑,虽没有刚才那一剑声势之壮,其实却更犀利毒辣,每一剑都是致命的杀手!
黑衣人怔住,他实在猜不透这奇特的少年,究竟在干什么?冷清清的月光,照在傅红雪脸上,他目中似已有了泪光,喃喃低语着:“我总算已找到了你的仇人,你在九泉之下已可瞑目了。”
傅红雪身子闪动,忽然间已避开了这七剑。
傅红雪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突然转头,面向着东方跪下。
他虽然是个跛子,但脚步移动间,却仿佛行云流水般清妙自然。
黑衣人吃惊地看着他,忍不住道:“你……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话?”
没有看见过他平时走路的人,绝不会知道这少年竟是个跛子。
他已将全身的力量,全都集中在这只手上——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可是他自己知道,就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如人的残废,所以才能比大多数不跛的人都快三倍。
还是稳定的。
他下过的苦功也比别人多三倍——至少多三倍。
只有那只手,那只握刀的手。
南宫青七剑攻出,正想变招,突然发现一柄刀已在面前。
全身也在不停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