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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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你这么谦虚过。”特芮说。
“他只不过是个谦虚的操刀医生。”我说,“不过梅尔,他们有时会闷死在那身盔甲里。如果里面太热而他们又累又乏的话,他们甚至会心脏病发作。我读到过他们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爬不起来了,因为那副盔甲让他们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他们有时会被自己的马踩在脚下。”
“那太可怕了,”梅尔说,“那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尼基<a id="noteBack_3" href="#note_3">[3]</a>。我猜他们只好躺在那儿等着,直到有人出现,把他们做成烤羊肉串。”
“其他的扑人。”特芮说。
“正是,”梅尔说,“一些仆人会过来把这个狗杂种刺死,以爱的名义,或是以那些他们那时为之而战的狗屁东西。”
“和我们现在为之而战的东西一样。”特芮说。
劳拉说:“什么都没变。”
劳拉的脸颊还是红红的。她的眼睛发亮。她把杯子送到嘴边。
梅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仔细地看着标签,像是在琢磨一长串数字。然后他慢慢地把酒瓶放在桌上,又慢慢地伸手去拿奎宁水。
“那对老夫妇怎样了?”劳拉说,“你开了头的故事还没讲完。”
劳拉点不着烟,她的火柴老是熄掉。
屋内的光线和刚才不一样了,变得越来越暗淡。但窗外的树叶还在闪闪发亮。我凝视着它们映射在窗玻璃和富美家牌柜台上的图案。当然,它们和先前映下的纹理不一样了。
“那对老夫妇怎样了?”我说。
“更老但也更有智慧了。”特芮说。
梅尔瞪着她。
特芮说:“继续讲你的故事,宝贝。我只是开个玩笑。后来怎样了?”
“特芮,有的时候。”梅尔说。
“梅尔,别这样,”特芮说,“别总这么严肃,亲爱的。连个笑话都受不了?”
“哪儿好笑了?”梅尔说。
他握着杯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妻子。
“后来呢?”劳拉说。
梅尔将目光定在劳拉身上。他说:“劳拉,假如我没有特芮,假如我不是这么爱她,假如尼克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爱上你的。我会把你拐走,亲爱的。”他说。
“讲你的故事,”特芮说,“然后我们就去那个新地方,可以吗?”
“可以。”梅尔说。“我说到哪儿了?”他说。他盯着桌子看了会儿,然后又开口了。
“我每天都顺便过去看看他俩,有时一天两次,如果我恰好在那儿有别的事情的话。石膏和绷带,从头到脚,两人都这样。你们知道的,就像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他们就是那副样子,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只在眼睛、鼻子、嘴那儿留了几个小洞。除此之外,她还必须把两条腿吊起来。她丈夫抑郁了好一阵子。即使在得知他妻子会活下来后,他的情绪仍旧很低落。但并不是因为这场事故。我是说,事故只是一方面,但不是所有。我贴近他嘴那儿的小洞,他说不,不完全是这场事故让他伤心,而是因为他无法从眼洞里看到她。他说那才是使他如此悲伤的原因。你们能想象吗?我在告诉你们,这个男人的心碎了,因为他不能转动他那该死的头来看他那该死的老婆。”
梅尔看了看大家,想要说点什么,又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只是因为他无法看见那个该死的女人,这简直要了那个老狗屁的命。”
我们都看着梅尔。
“你们明白我说的吗?”他说。
也许这时候我们都有点醉了。我很难把注意力集中起来。阳光正从房间里消退,从它进来的那个窗子撤离。尽管如此,没有人从桌旁起身去打开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