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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门检视走廊,确认没人听我们交谈,然后重新闩上门。他凑到我面前,坦诚道:“我在筹划起义。”我摇头,他又说:“我在筹划的,是一场流血的反叛。”计划很简单,但那想法令人毛骨悚然:他要杀了加扎国王。没了恩昆昆哈内,葡萄牙人就会空手抵达里斯本,无法证明声势浩大的轰动性胜利。“现在杀了他,”马沙瓦论证道,“尸首不可能保存到我们抵达里斯本。”欧洲各国会认为葡萄牙编了场蹩脚的戏。传教士的计划结束于点睛之笔:在莫桑比克国内,新教徒会坚称恩昆昆哈内还活着,只是迷失在德兰士瓦的群山之中。这世上又有谁能证明事实并非如此呢?
“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传教士说。
“不!什么也别告诉我。我没做好准备。”
我突然有一种可怕的疑虑:如果恩昆昆哈内死于途中,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接着把我们带到里斯本呢?我们肯定会被扔在卢安达或者佛得角。我将再也见不到热尔马诺,我的孩子永远不会认得父亲。我曾立誓复仇,不错,但不必在此时兑现。
“听着,孩子。”
“出去,马沙瓦牧师。出去,不然我要喊了!”
“考虑一下我请求你的事。”出门时,牧师低声说。
他从睡着的哨兵身边走过。我看着他消失在货舱,闩上门,深吸一口气。种种不安占据我的胸腔:只拒绝为谋杀做共犯还不够。必须让那个计划流产。只能尽快揭发传教士的打算。然而揭发的结果不难预料:马沙瓦和他那些信徒会被扔进海里。在两桩罪行之间,我无路可走。
<i>非洲</i>号正靠近一片与别处不同的土地。开普敦城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连片的群山灰蒙蒙的,为城市镶了边。我向那片山峦注目,正如犯人在狱中凝望小块天空。
俘虏获准在士兵的监视下欣赏风景。达邦狄过来与我和船长一起。她抓住我的双手,为好似初生的大陆的景象着迷。她预言道:
“会有一天,有黑人驾驶一艘这样的船。”然后她转向我,吩咐:“翻译出来,伊玛尼。这个葡萄牙人应该知道这个未来。”
“除非大海变成河。”我译出这句预言,安东尼奥·德·索萨立即反对。
“大海一直是条河。”达邦狄说。
我和船长大笑。王妃脸上现出不明所以的微笑。葡萄牙人四下张望,担心我们那阵热闹让人撞见。他靠近王妃,问道:“看到陆地真好,不是吗?”
他没期待回应,只是想让人听到。他前夜不曾合眼,一直琢磨达邦狄的话。王妃说得对,那艘船是座囚牢。失眠时他想到那些离开了海军在非洲各地漂泊的同僚。他们不是选择了成为拓荒者,只是疲于海上的幽闭。野兽、丛林、原始部落,统统比海上永恒的孤寂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