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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扫和粉刷第二天就停了。堂卡洛斯国王取消了会面。据说这个决定是出于政治考量。他们把恩昆昆哈内带来,让他做众人瞩目的焦点,但这头加扎之狮的存在最终变得饱受争议。堂卡洛斯此行的受阻师出有名:他的妻子。恩昆昆哈内可以是非洲人,可以是葡萄牙的敌人,但不能在一夫多妻的罪过上如此逍遥法外。教会抗议,报刊抨击,社会各界响应着这项不满。众官员提醒堂卡洛斯:会见恩昆昆哈内就是认可这一背德之举。
恩昆昆哈内大失所望,让儿子遮上照亮地牢的唯一一扇窗。“他们不招待我,我也不要他们施舍的光。”他说。仿佛墙外还有人听,他大声控诉:“是他们邀请我和七个妻子一起来的。他们来莫桑比克的时候,我哪次计较过有几个妻子做伴?”
我不太需要太阳。我更怀念月亮。我已不再去看月光。也许正因如此,我才总是想起热尔马诺。关于他的记忆和我不再凝望的月光一样到来。达邦狄让我远离那些回忆。她叫我唱歌,用自己我的语言唱歌。“那是什么语言?”我问她。她沉默着走开。
接下来几天,有宫中贵妇来访。她们用手势讲话,很快说明来意:她们说,要教化她们的非洲同类。
第一堂课的中心是正确使用餐具。黑女人可以用意义不明的语言骂她们,但不许徒手用餐。用手指吃饭,和一夫多妻一样,是世所不容的粗鄙之举。
参观过后,葡萄牙女人到教堂做忏悔。她们待在一间告解室。“上帝不许一个男人有多个妻子。”其中一位对我们说。“这儿的男人只有一个妻子吗?”达邦狄问。那葡萄牙女人笑了,没有回答。
宫廷贵妇的访问最终被禁止。从那以后,王妃们的时间大多消磨在牌上。她们一边打牌,一边互相梳理头发。她们对那种无止境的闲适并不陌生:她们的生活向来不太忙碌,从前,加扎王宫有人替她们操劳。恩戈、戈迪多和穆伦戈编起篮子和珠串项链。齐沙沙在从船上带来的本子上学葡萄牙语。恩昆昆哈内喝酒、咳嗽、睡觉。老穆伦戈不停来回踱步。他做了所有俘虏都会做的事:数着步子,令牢房再没有大小之限。他为自己一个葡萄牙语词都不认识而感到愉快。和身上涂了<i>因蓬杜</i>汁液的祖鲁战士一样,他也变得不可见。他的不在意让墙壁不复存在。只有他没被囚禁。
在屋子里属于我的那一角,我一直在履行唯一的指责:孕育。肚子就是我的沙漏,随时间流逝渐渐填满。我现在怀胎七个月了。我按达邦狄的提议唱歌,但唱的是无词的歌。人不选择在哪种语言中出生。唱给孩子的歌是分娩后仍存续的子宫。
我每晚都在达邦狄怀里睡觉。寒冷需要更成熟的躯体。现在,我的孩子安放在这个双层的子宫里。他还没出生,就有了不止一个母亲。夜里,所有人都睡着,我取下遮住窗口的布。我无法入眠,仿佛露出水面的溺水之人,紧紧盯着天空。从来没有失眠,达邦狄说。有的只是入睡的另一种形式。在这另一种睡眠里,我听国王抽搐着呻吟、咳嗽。那不是病,达邦狄坚称。有人想从他的身体中分离。国王比我怀孕更久。有恶灵住在他身上,吞食他的胸腔,碾磨他的膝盖。
从昨天开始就听不到周边恼人的喧闹了。集会遭了禁令。商贩收起棚子,换个地方售卖加扎之狮的画像。“他们怕我,”恩昆昆哈内讥刺道,“我可是曾经要和他们的国王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