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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司再也没说话,而是回到了娱乐室。直到两人走出阳台,圭司才继续道。

“那令尊有别的朋友吗?钱可能是借出去了。”

“三十二年前在海里溺死的是广山达弘。当时,三笠幸哉谎称溺死的人叫三笠幸哉,自己则顶替了广山达弘的身份。‘我似乎终于能摆脱你的孩子这种身份了’说的就是这个。”

“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他们跟父亲似乎有私交,但我感觉都没有像朋友之间那样的信任。”

“换过来了?那两个人当时换过来了?啊?那广山老师,不,三笠幸哉先生杀了真正的广山达弘先生,还伪装成了溺水?”

“那公司同事有没可能知道点什么?”

“应该不是。一个如此厌恶父亲杀人犯身份的年轻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可能犯下跟父亲一样的罪行。与此同时,他提前一个月就预言了三笠幸哉的死,证明溺水不是突发事故。两者结合起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爷爷奶奶早在父亲上高中时就因事故去世了。连母亲都只见过爷爷奶奶的照片。而且,爷爷奶奶都是独生子女,应该没有近亲。至少我家没有跟那边的亲戚来往。为父亲举行葬礼时,我们通知的基本都是他公司的同事。”

“什么?”

广山连连摇头。

“广山达弘是自杀。人生路途不顺的三笠幸哉跟怀有自杀愿望的广山达弘结识了,或者两人原本就相识,后来又重逢。广山达弘想死,所以对自己的身份毫无兴趣。三笠幸哉并不想死,他只是不想再当三笠幸哉了。”

“你觉得有谁会知道那件事?比如令尊的父母,他们还在吗?还有亲戚之类的人。一般家里少了钱,不是出轨就是赌博,要么就是被黑心亲戚给敲诈了,不是吗?”

这里面可能需要一些操作。不过广山达弘年轻时,双亲就在事故中去世,而且也跟亲戚没有来往。说不定他连关系亲近的朋友都没有。三笠幸哉失去了母亲,生活无着,又是“无业”,两人要互换身份恐怕并不困难。本来应该要过来确认遗体身份的三笠泰臣还被关在监狱里。只要跟他同去的朋友指认这是三笠幸哉,肯定没有任何证据能推翻他的证词。

广山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而是摇摇头。

“三笠幸哉获得广山达弘的身份,重新开始人生。广山达弘应该读到了高中毕业,所以他利用这个资质考上大学继续学习。因为他原本就脑子很好,大学毕业后便加入了外资的投资顾问公司,不久后结婚生子。”

“我母亲也对此一无所知。我们家的钱都由父亲管,只有生活费定期转到母亲账户上,这就是我们家的生活方式。母亲之所以说不想感觉到父亲的气息,是因为她再也无法相信自己死去的丈夫了。其实我也——”

“我要给这孩子很多很多关怀。”成为广山达弘的三笠幸哉当时一定高兴得忍不住颤抖。随后他突然想到,现在的自己能给更多的孩子更多关爱。

“你问过令堂吗?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呢?”

祐太郎眺望着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低声说道。

广山垂头丧气,仿佛比刚才缩小了一圈。这么一看,他还是个略显青涩的大学男生。祐太郎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比自己还小五岁。

“成为广山达弘的三笠幸哉先生开放了自家住宅,办起免费学堂。那是为了给那些像自己一样条件不好的孩子提供更多关怀。又或者,给那些像自己一样曾经走上歧路的孩子,提供第二次机会。”

“我已经搞不清楚真假了。”

“应该是了。”圭司也眺望着远方,点点头说,“与此同时,泰臣刑满释放,当然他做梦都没想到儿子还活着。他不想回到那个逼死妻子的故土,便在监狱所在的地方开始了新生活。”

广山还是目不转睛地俯视祐太郎,不一会儿,就学祐太郎的样子坐在了走廊地上。

时间就这样流逝,三笠幸哉也渐渐年长。不知从何时起,他改变了对父亲的看法。十二年前,他开设了网银账户,并在十二年间存下了一千四百万日元。按照这个数额进行计算,一开始那八百万应该存了七年时间。这样一来,三笠幸哉十九年前就开始为某个目的存钱。当时他三十四岁。从那时起,三笠幸哉已经一点点原谅了父亲。假设那笔钱是他为父亲而存下的,那就证明三笠幸哉发生了这个思想转变。从时间来看,那应该是他孩子出生没多久的时候,跟学堂开办时间差不多。他跟这么多孩子接触的过程中,一度被埋葬在心底的,对父亲的记忆又复苏了。祐太郎不禁想象,他回想起的并不只有负面记忆,也有一些散发着小小光芒的美好时刻。

“真的吗?”

“三笠幸哉找到了刑满释放的父亲。”圭司继续道,“我猜测不到两人是否很快和解,后来又有过什么交流。但是一段时间后,泰臣开始需要护理,三笠幸哉便把他托付给这家养老院,成了他的身份保证人,并为他支付费用。”

“死了。他在这里学习,上了个还不错的高中,可是前路一片迷茫。毕竟那个高中还不错,周围的同学都有一定前途。然而那家伙却没有。尽管也考虑过申请奖学金,可是家里就算能出学费,也给不起生活费。他母亲又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于是那家伙开始自暴自弃,当起了小混混,到最后也死得像个小混混。今天我其实是替他来上香的,骗了你真是抱歉。”

身份保证人:三笠幸哉。关系:长子。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养老院的登记资料上一定是这样写的。那份资料是唯一正确显示了两人关系的东西。

广山居高临下地看着祐太郎,这样问道。

“今后怎么办?”祐太郎问。

“我确实没上过这个学堂,不过认识一个学堂的老学生。那家伙是单亲家庭,家里经济很困难,虽然脑子很灵光,也上不起一般的补习班。后来他听说有这个地方,就开始过来学习,还特别高兴地跟我谈论这里。”

“两年后钱就没了,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他。”

广山的目光虽然锐利,但也有点底气不足。祐太郎感觉他并不像生气,倒更像受到了伤害。尽管不知道他被什么伤害了,祐太郎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嗯。”

“那你假冒身份跑到我家来,还给不认识的人上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明显是来打探的,对不对?”

说完,两人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可看的风景。将余晖洒在阳台上的夕阳徐徐倾斜,平淡的风景陷入昏暗中。

“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两人进来一小时后,三笠泰臣重新来到阳台。他拄着拐杖出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已经变回了两个小时前的样子,呆呆眺望远处。

“父亲死后,我查看了银行账户。他有一个工资账户和一个用来投资的账户,两者加起来都达不到我印象中的金额。至少有两千万日元不知所终。你可能觉得我很抠门,但要把这个学堂办下去,就得用到钱。虽然我们能领到人寿保险金,可是那并不足以保障我今后的学费和母亲今后的生活费。我们不能把所有钱全都投到学堂里去。为了保证学堂能办下去,确实需要那笔消失的款项。你知道我父亲的钱到哪儿去了吗?”

“方才已经告诉您,令郎去世了。”圭司安静地说着,低下了头,“请您节哀顺变。”

广山依旧盯着祐太郎,仿佛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跟刚才不一样,老人表情没有变化。他凝视着远处,口中念念有词。

“你是说,有人侵吞了学堂的钱?”

“您说什么?”圭司反问。

反正他已经暴露了,背后房间里又有近二十个孩子,想必广山也不会乱来。想到这里,祐太郎胆子就大了起来。

“我没有。”老人依旧凝视着远方,“我没有儿子。”

“钱?”祐太郎反问道,“什么钱?”

“怎么会没有?三笠幸哉,他是你儿子。”祐太郎说。

祐太郎莫名其妙地看着广山,而广山则一直用同样的姿势和表情盯着祐太郎。

“他死了,好久了,老早就死了。”

“请告诉我,你对我父亲那些钱的事知道多少?”

老人仿佛在向虚空呢喃。

“是吗?”

他仿佛要静静地变成一副硬壳,整个人僵在那里。

“而且速度很快。”

祐太郎想,或许,这个人并没有认知障碍。他只是缩在壳里,假装愚钝,以此抵御由内而生的疼痛,和由外而来的痛楚。

“哦。”祐太郎点点头。

是圭司让他的硬壳裂开了。

“你了解橄榄球吗?我一点都不懂,不过听说他很擅长擒杀。”

“你想见孙子吗?”

“好吧。”他对广山说完,又对祐太郎点点头说,“回见。”然后便进了教室。

老人吐出一口气。不知那股源自腹腔的气息是被何种感情挤压出来的。只见老人转动脖子,用黯淡的双眼看向圭司。

“没什么,就这些。谢啦。”

“令郎去世了,这里的费用只能再支付两年多。能照顾你的人,只有孙子了。”

那人说完看了一眼广山,以为要聊橄榄球。

“没有。我没有孙子。”

“啊,哦。”他点点头,对祐太郎说,“我是中卫。”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算了。不过,还有两年,你就要被赶出这里。如果突然被人如此对待,你肯定会为难,我自然也良心不安。所以,特此知会你一声。”

“这位是真柴先生,他说以前在学堂上过课。这位是神林君,在体育大学的橄榄球部,是当三分卫吗?”

圭司推动手推圈,打开玻璃门。

“嗯?怎么了?”

“走吧。”

通往教室的门打开,一个男老师探出头来。他皮肤被晒得黝黑,隔着衣服也能看出体格精壮。

祐太郎没有理睬圭司,而是站到老人面前。

“神林君!”

“要见一面吗?就算不管钱的事情,你也想跟孙子见一面吧?”

祐太郎刚做好决定,广山就大声说。

“我没有孙子。”

看来蒙混不过去了,那就只能跑。如果这里是户外,祐太郎肯定会拔腿就跑,因为他对自己逃跑的本事特别自信,另外也有过不少实绩。只可惜,这里是室内。不等他从门口鞋柜里把鞋取出来穿上,就会被广山捉住。要不干脆拎着鞋光脚跑?

老人生气地转过来,祐太郎在想象中给他戴上了眼镜。由于鼻夹正好架在鹰钩鼻上,眼镜一定会架得很高。

被广山冷冷地看着,祐太郎只得讪笑两声。

“您孙子长得很像您。”祐太郎说。

“脱鞋进门时,只要是这个学堂的人,应该会条件反射地把鞋放进鞋柜里。因为这是学堂的规矩。更重要的是——”广山说,“里见老师就算上了年纪,也不会变成老阿姨。不过他倒是变成了老头子。里见顺平,就算有了啤酒肚,依旧是人见人爱的偶像。<a id="jzyy_1_5" href="#jz_1_5"><sup>(1)</sup></a>”

老人咬紧了后槽牙,举起手中拐杖用力挥动。拐杖打到祐太郎上臂。老人无声地再次举起拐杖,再次打下去。一次,又一次。

祐太郎说到一半,被广山抬手打断了。

呜呜呜呜,老人嘴里冒出声音。呜呜呜呜,伴随着震颤的呼吸,拐杖不断打在祐太郎身上。不知何时,老人眼角已经滑下泪水。祐太郎用手臂夹住了又一次打下来的拐杖。

“不是,那个嘛……”

“您再这样兴奋下去,对身体不好。”

“而过了这么久的往事,刚才却只有我一个人在说,你却一个字都不提?”

祐太郎缓缓松开拐杖。老人没有再举起来。

“不,我知道那边是厕所,只是想这边会不会也是厕所。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

“我儿子死了。老早以前,老早以前就死了。”

“学堂的学生会不知道厕所在哪儿?不可能吧。”

老人再也不看祐太郎,闷声说着。儿子已经死了,他想保护他的名誉。如果他有孙子,他只希望孙子的生活风平浪静。想必,这两种想法都存在他心中。

“呃,那个,我以前在学堂里……”

“是吗?”祐太郎说。

“莫非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到底是谁?”

“走吧。”

“啊?”

圭司再次催促,祐太郎离开了阳台。他走出娱乐室前回头看了一眼,老人仿佛一尊雕像,拄着拐杖,将体重微微倾向拐杖那边,眺望着远处。那个身影,已经开始被夜幕侵蚀。

“是吗?”广山点点头站起来,脸上却没有笑容,“真柴先生?这是真名吗?”

他们在养老院前台找到刚才那位事务员,把三笠幸哉先生已经亡故,泰臣的费用只够支付两年多的事告诉了他。

“谢谢你,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费用中断后,三笠先生会怎么样?”圭司问。

走进教室,祐太郎看见门口对角处有扇门,那里就是厕所。他上完厕所出来,发现广山坐在楼梯底下。

“一旦费用不再汇过来,应该会请老人离开吧。啊,不过现在是连身份保证人都去世了,对吧?”

“啊,原来是那边。谢啦。”

“没有身份保证人会怎么样?”

“你没事吧?哦,厕所在那里。”他指着教室说。

“本来应该请老人另找身份保证人,不过只要费用不中断,就没什么问题。至于后面的事情嘛,特别养护养老院如果能接收,那是最好的,不过应该没办法,因为所有特养养老院都要排长队。只能帮他找一个能接受低保人员的养老院,利用成年监护人制度帮他找一位身份保证人了吧,虽然这个做法稍有不妥。”

他慌忙扶住一个,结果另一个也滑了下来。他先把第一个盒子往里一塞,然后弯腰捡起另一个盒子放回去,最后把门关上。做完这些动作,正要回头找厕所,却看见广山走下楼来。

事务员挠头想了好一会儿,对二人笑道:

“哎呀。”

“总而言之,根据到时候的情况,总会有办法的。因为现实高于制度。只要现实中有老人遇到困难,大家都会想办法。老人看护行业本来就是这样的。更何况,那是两年后的事情吧?在我们看来,那么遥远的事情,再怎么想也没用。要优先考虑今天的事情,这就够我们忙一壶了。”

祐太郎下了楼,一路直走,打开刚才看到那扇门。他以为这里就是厕所,没想到只是个小储物间。他一开门,里面堆得乱七八糟的塑料箱就垮了下来。

是吗?圭司点点头,拿出一张“坂上法律事务所”的名片递给事务员。

“抱歉,厕所只有楼下有,麻烦您下楼用吧。”

“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请联系这个地方。他们会把事情转告给我。”

祐太郎站起来,用目光问他厕所在哪儿。广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啊,好。”

“哦,请吧。”

两人对事务员行了个礼,离开养老院。祐太郎把圭司的轮椅固定在后座上,绕到前方坐进驾驶席。两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就回到了事务所。

祐太郎准备给自己找个离开的时机。

“你要把这件事告诉委托人的儿子吗?”

“啊,我能借厕所用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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