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特洛夫斯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师参谋长并抄送舍佩托夫卡市革委会主任:兹命令接报后十小时内疏散市内所有机关,留一个营驻守,划归战区指挥官、N团团长指挥。师参谋部、政治部、所有军事机关撤至巴兰切夫车站。执行情况,及时通报。
但是,谢廖扎,她的那个不止一次被她揪耳朵的谢廖扎却威严地瞅她一眼,又羞又恼地涨红了脸,断然回绝:
师长(签名)
“谢廖扎,你给我回去!马上回家!坏小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要打仗,到我这儿来打吧!”说着,她向儿子走去,要把他拉下来。
十分钟后,一辆闪耀着车灯的摩托在舍佩托夫卡市寂静的街道上飞驰,噗噗地喷着气,停在了革委会门前。通讯员将电报交给革委会主任多林尼克。大家立即开始行动起来,特别警卫队整装待发。一个小时以后,载着革委会财物的马车已经启程,然后在波多尔车站装上火车。
想到这些,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无法克制自己,大声叫喊起来:
听完电报内容,谢廖扎跟在通讯员后面跑了出去,问道:
谢廖扎,她的儿子,居然也参加打仗了。呵,这会惹麻烦的呀!背着枪,在全城人面前大摇大摆,这还了得!以后可怎么办呢?
“同志,能带我去车站吗?”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两手轻轻一拍,又急又恨。
“坐在后面吧,抓牢点。”
小城活跃起来。受尽折磨的居民从地下室和地窖里爬了出来,冲到门边,去看进城的红军队伍。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和瓦利娅发现了行进在红军队伍中的谢廖扎。他没戴帽子,腰间束着子弹带,肩上挎着步枪。
在距离已经挂好的车厢十步远的地方,谢廖扎抱住丽达的双肩,带着一种即将失去最最亲爱的无价之宝的感受,轻轻地说:
谢廖扎的心欢乐地跳着:他们已经把他当作自己人了,他和他们一起为争夺车站与敌人拼了刺刀。
“再见了,丽达,我亲爱的同志!我们还会见面的,你千万别把我忘记。”
“我认得他,”中国人高兴地笑着说,“就是他大声喊的:同志们,万岁!他是布尔什维克,自己人,小伙子,好样儿的!”他赞许地拍拍谢廖扎的肩膀,补充说道。
他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非常担心克制不住。该走了,不能再说下去了,他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都握疼了。
红军战士团团围住了谢廖扎。
第二天早晨,被丢弃的城市和车站空空荡荡。最后一列火车拉响了最后一声汽笛,仿佛在与这个城市告别。车站外面,铁轨的两边布下了由留守营组成的警戒线。
“我是本地人,就住在城里。早就盼着你们来啦。”
枯黄的树叶纷纷下落,树林变得光秃秃的。蜷曲的落叶被秋风掀起,在马路上旋转,飘荡。
“同志,你从哪儿来的?”
谢廖扎身穿军大衣,身上束着帆布子弹带,和十个红军战士一起,守卫着糖厂附近的十字街口,等候波兰军的到来。
然而,谢廖扎已经顾不上听他讲话。他飞快地跑进院子,抓起西乔夫败兵扔下的子弹带和步枪,又奔过去追赶队伍。直到攻进西南车站时,他才被人发现。那时,部队已经截住几列满载武器和弹药的列车,把敌人赶进了树林,正在驻地休息、整顿。年轻的机枪手走近谢廖扎,惊奇地问: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敲敲邻居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的门。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还没穿好衣服,打开门探出头来问道:
“彼得留拉的人跑到哪儿去啦?”中国人气喘吁吁地冲着他问道。
“出了什么事?”
由于他突然冲了过来,那个中国人差点将他撞倒。中国人正要狠狠地向谢廖扎扑过去,但看到他脸上兴奋的神情,就站住了。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指着持枪行进的红军战士,对朋友使了个眼色,说:
“万岁,同志们!”
“走啦。”
谢廖扎全家和近邻一起躲在地窖里。但是现在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挡谢廖扎,他一定要出去。尽管母亲再三阻拦,他还是跑出了阴森森的地窖。萨盖达奇内号装甲车正轰隆隆地从他家门前驶过,边逃边向四周扫射。跟在装甲车后面纷纷逃窜的是惊慌失措的彼得留拉败兵。有个西乔夫部队的匪兵跑进了谢廖扎家的院子,慌慌张张地卸下子弹袋,扔掉钢盔和步枪,翻过栅栏,躲进菜园子里去了。谢廖扎决心看看外面的情况。彼得留拉士兵在通向西南车站的马路上跑着,装甲车掩护他们退却。通往城里的公路空空荡荡。突然,一名红军战士跳上大路,卧倒在地,向公路的另一端射击。接着又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谢廖扎看见他们弯着身子,边走边开枪。其中有个皮肤黝黑、两眼通红的中国人,他只穿一件衬衫,腰缠机枪子弹带,双手举着手榴弹,毫无隐蔽地跑着;手提轻机枪、冲在最前面的红军战士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这是打进城里的第一批红军战士。谢廖扎顿时心花怒放。他奔上公路,扯着嗓门使劲高喊:
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忧虑地看看他,问:
今天对小城的攻击越来越顽强,愈来愈频繁,密集的炮声掀起阵阵气浪。从糖厂烟囱的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布尔什维克散兵线匍訇在地;虽然磕磕绊绊,但却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着,他们几乎就要占领车站了。西乔夫师调集所有兵力投入战斗,但仍然堵不住车站上打开的缺口。布尔什维克战士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他们奋不顾身地冲入车站附近的街道。经过短促、拼死的战斗,红军把守卫车站的西乔夫师三团的士兵打得落花流水,他们从最后的阵地——城郊的花园和菜园里退出,慌慌张张、七零八落地向城里狼狈逃窜。红军部队不给他们以喘息的机会,以刺刀相拼,扫清了敌人的零星阻击部队,最后占据了所有街道。
“你知道波兰人用的是什么旗子?”
整个城市犹如托在掌上一般清楚分明,他们就从这儿指挥炮兵射击。他们能够看见围城红军的每个行动。今天,布尔什维克特别活跃,从望远镜中可以监察到红军各个部队的动静:一列装甲列车不停地扫射着,同时沿着铁路线缓慢地驶向波多尔站。装甲列车的后面是步兵散兵线。红军多次发起进攻、意欲攻下这座小城,但西乔夫的部队隐蔽在战壕内,死守道口,各个战壕都喷射出猛烈的炮火,周围一片疯狂的枪声。在冲锋的时候,枪声更加密集,汇成一片怒吼。布尔什维克在这枪林弹雨之中,经受不住非人的紧张局面,又撤退下来,战场上只留下僵硬的尸体。
“好像是一只独头鹰。”
他们是从烟囱里面的铁架子爬上去的。
“哪儿可以搞到?”
几分钟之后,修道院里炮声轰鸣,炮弹在城里爆炸了。一个彼得留拉军官和电话兵挤坐在瞭望台上,这座瞭望台是用木板在糖厂高耸的烟囱上搭成的。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愤愤地搔了搔后脑勺。沉思片刻后,他说:
西多尔丘克不满意地嘟囔着起身了。
“他们倒不要紧,说走就走了。可我们就苦了,还得大伤脑筋,想法迎合新政权哪!”
“西多尔丘克,这帮家伙太不自觉,也不考虑考虑,你还没睡够呢。”
突然,哒哒哒的机枪声击破了沉寂。车站那边响起火车的汽笛声,同时传来大炮的轰隆声。接着,沉重的炮弹悲惨地呼啸着,呻吟着,高高飞起,划破长空,落在工厂后面的大路上,蓝色的烟雾吞没了路边的灌木丛。神情严峻的红军队伍沿街默默撤退,不时回头张望。
扎莫斯金哈哈大笑起来:
一颗冷冰冰的泪珠沿着谢廖扎的脸颊滚了下来。谢廖扎急忙将它擦去,回头看看身后的同志,还好,没有被别人发现。
“这帮畜生,天还没亮,就汪汪乱叫。真是群讨厌的东西。”
走在谢廖扎身旁的是又高又瘦的锯木厂工人安捷克·克洛波托夫斯基。他把手指按在步枪的扳机上,脸色阴沉,忧心忡忡。他的眼睛碰上了谢廖扎的视线,便掏出了心窝里的话:
炮兵们都睡在大炮旁边,他们像政委一样敏捷地跳了起来。只有西多尔丘克一人不乐意地抬起睡眼惺忪的脑袋,懒洋洋地不想起身。
“我们家里的人要遭殃了,特别是我家的人。他们会说:他是波兰人,还去反对波兰兵团。他们准会把我家父亲赶出锯木厂,用鞭子抽他。我要父亲和我们一道走,但他舍不得丢下这个家。哎,这帮该死的东西,赶快和他们拼吧!”安捷克烦躁地往上推了推滑在眼睛上的红军钢盔。
“明天再接着睡吧!同志们,起床——!”
……谢廖扎默默地告别这座平平常常、肮脏难看的小城,告别那些简陋的房屋和高低不平的街道。再见啦,我的亲人们!再见啦,瓦利娅!再见啦,转入地下的同志们!凶狠残暴的异族侵略者——波兰白军已经逼近了!
炮队政委扎莫斯金同志惊跳起来。他刚才枕着炮架睡了一觉。他紧一紧挂着沉甸甸手枪的腰带,留神倾听炮弹的呼啸,等它爆炸。接着,他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机务段的工人们穿着油迹斑斑的衬衫,目送着红军战士,眼神忧伤、悲凉。
红军的炮队设在古老的、波兰式修道院的院子里。这座修道院坐落在村子中央高高的土丘上。
“同志们,我们一定还要回来的。”谢廖扎激动地喊道。
整整一个星期,被壕沟和蜘蛛网般的带刺铁丝网围绕的舍佩托夫卡城日夜处于轰隆隆的枪炮声中,只在深夜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但这片刻的宁静偶尔又被令人胆颤心惊的射击声打破,那是敌对双方在互相刺探对方的秘密。清晨,车站上的炮位旁边又忙碌起来。大炮张着黑洞洞的大嘴,不断发出凶狠、可怕的吼声。士兵又匆忙将另一组炮弹填入它的口中。炮手拉动发火栓,大地随之震动起来。炮弹呼啸着飞向离城三俄里远的、被红军占领的乡村,落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掀起大块大块被炸碎的泥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