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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岁那年,爸爸突发传道授业的热情,把我带到了墓地里高耸的塔顶。那座塔美丽、庄严、巍峨,是修道士们在危难动荡的年代里修建的。它矗立在墓地里一个荆棘丛生的角落,很少受到注意。如果你在斯莱戈长大,可能对它熟视无睹。但毋庸置疑,它是无与伦比的建筑瑰宝,由古代的石匠们垒得完美无缺,石头的缝隙里只抹了一息灰浆,每块石头都铭记着塔的曲线。当然,这是个天主教的坟地。爸爸不是由于宗教信仰才得到这份差事的,而是因为他在镇上很受欢迎。话说回来,天主教徒也并不介意由长老会信徒为他们掘墓,只要他是个可亲可爱的人就行。那时候,教会之间的关系往往比我们愿意承认的要融洽得多,而且就像爸爸经常指出的那样,人们轻易地忘记,在久远的过去,旧的刑法可不会轻饶那些搞分裂的教会。毕竟,只要友情还在,宗教一般不是问题。直到后来,教派之间的界限才影响到爸爸的生活。据我所知,教区神父特别喜欢爸爸。冈特神父身材矮小,神气活现。他后来在我的故事里变成了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如果可以称小个子为大人物的话。
“你说的可能没错,万物都以同样的速度坠落,但真正少见的是它们的飞升。”妈妈在她的角落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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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为妈妈是有意跟爸爸抬杠,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观察而已。而他无可奈何地注视着她,用她最擅长并亲授给他的完美的中立态度。
我是如此热爱我的父亲,我多么想说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但岁月的变迁终究会证明,这样的誓言是无法兑现的。那些我们挚爱的人,那些我们以为不可或缺的人,都注定会遵照“全能的神明”或“篡位的魔鬼们”的旨意,从我们的生命中消逝。死亡如万钧重担压迫着灵魂,而那一度曾无忧无虑的内心,如今饱含了不可告人的苦衷。
多么不可思议,我这会儿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用圆珠笔写下这些文字,而他们的形象如此真切地浮现在我眼前,或是浮现在我目光背后昏暗的脑海里,活生生地在那里对话,仿佛他们的时间才是真实的,而我的不过是幻象。我的心再次被她的美丽打动,那么端庄、温婉、靓丽的容颜。她的南安普顿口音时缓时急,嘈嘈切切,如波浪冲刷岸边的卵石,那柔和的声音依然在我的梦中回响。事实上,每当我胆大妄为或者她担心我的选择与她的期盼有所违背时,即便是区区小事她也肯定要让我吃鞭子。不过在那个年代打孩子是司空见惯的事。
萝珊的自述
刚说到我们俩争着往外看,两张脸如同镶在修道士古老窥窗里的肖像。多少远逝的面孔曾在此张望,僧袍下汗流如注,窥视维京海盗是否将至,来把他们赶尽杀绝,掠夺他们的书籍、船只和金币。所以没有一位石匠敢为维京海盗留下一扇大窗,而狭小的窥窗至今仍诉说着昔日的惊险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