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是楼下传来的清晰的脚步声。
我愣了愣,看着冷晨阳:“我们?”
虽然明明知道是有人上楼的声音,可是在这暗黑的楼梯里,我仍忍不住害怕,恐惧地贴着楼梯扶手,一点点摸索,一步步上楼,却仍然能听到那咚咚咚的脚步声。
法海老师拄着拐若有所思地离开了,我收拾好了书包刚要站起来,冷晨阳偏过头来,冲我弯着眼睛笑:“安晓,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我恨不得将自己缩成空气。
放学铃声响了。
直到身后传来过分熟悉的声音。
“那行,先这样吧,回头我再想想办法。”
“安安你别害怕。”
法海老师再次感受到了班干部的重要性,抬眼看了台下依然没有动静,一面感叹着“要是有班干部就好了”,一面又拄着拐来回踱步,走路的时候还偏要用自己的拐杖砸得地板嗒嗒地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拄拐一样。
我宁愿被鬼吃掉,也不要被苏越看到这个样子的我。
彼时我们班还没有班干部——清扬高中选班干部有自己心照不宣的规矩,新生入学后第一次月考后选一次班干部,高二分班第一次月考之后再选一次,以分数定乾坤。
狼狈的,怯懦的我。
“你们也给我点面子啊,凑十个人也行啊,长跑、短跑、接力、跳远、撑杆,那么多项目任君挑选啊。”
任由苏越一路跟着走到家门口,然后我在他的注视下掏出钥匙打开门。再然后,我一声不吭地就要关客厅门,苏越忙用手抵住门。
大家在底下一阵沉默。
“安安,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妈妈。”
“没人愿意呀。”
“不是,”我冷着脸反驳他,“那是你妈妈。”
似乎是为了表明决心,振奋士气,法海老师自己先把手举起来了,然后一脸凝重地站在讲台上盯着教室里的人头,足足盯了有十秒钟,忽地叹了一口气。
苏越摇头。
“谁想要自愿参加,请举手。”
“你别那么任性,大人的事你根本不懂。你妈妈她真的很想你,也很想跟你一起生活,你不要让她难过了……”
开玩笑!我们是文科班,男女比例一比九的文科班!可这十分之一里还有不少残次品,靠他们还不如我们自己上,可是我们能自己参加吗?我们是淑女,正儿八经的淑女,想让我们在操场上没有形象,气喘吁吁地又蹦又跳又跑,没门!只有体育生和理科女生才会干呢。
都是我的原因吗?
开运动会我们在一旁凑凑热闹,当当啦啦队还行,可是要正儿八经地去参加比赛,还不如去死呢。
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吗?
然后我们班的气氛就降温了。
是这样吧。
“我们一定要积极参加这次的运动会,”法海老师提高了声音,“学校给各个班规定了指标,每个班至少要有十个人参加运动会。”
苏越这么说就一定是这样,他从来都不说假话。
十月中旬的秋季运动会,听说校领导把时间定在了这个月的十九号,也就是说再上两个星期,我们又可以迎来一次三天的小长假,这真令人开心!趁着法海老师喘气的时候,我们已经欢呼起来。
现在那个人在苏家生活得很好,用得起奢侈品,开得起豪华轿车,甚至于就连笑容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原来幸福果真是靠金钱维持的。
法海老师是来祝贺我们第一次月考圆满结束的,顺带还告知了我们近期学校要举办的活动。
苏越你,是来专程告诉我这个的吗?
好不容易挨过这最后一场考试,收拾收拾又要迎接美好的周末了,黄法海又拄着拐进来了。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知道法海老师的这一百天快过去了没,一个一米九多的大男人一直拄着拐,那拐还比普通的大一号,实在是太滑稽了。
也许真的是我不好吧。
最后一场考英语,学校领导说这是严格按照高考程序进行,提前给我们创造适应高考的契机。我觉得校领导们说得好,他们的苦心日月可鉴,应该给三十二个赞。
小的时候总是抢你的糖果和零食,去你家玩抢你的遥控器,明明被分配的角色是你的小弟,却还总是对你颐指气使。那么,可不可以把糖果和零食还给你,把遥控器还给你,把属于你的都还给你。
109.
然后,把她还给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不会来,你冲我炫耀什么啊!
121.
你什么时候说过他会来的!
“安安你别闹了……”
你只说过他会考第一!
“闹”是无理取闹的“闹”,苏越终究还是说了这句话。
一直到做完了语文试卷的选择题,我才想起要怎么回冷晨阳。
可是如果他能够亲眼看到老安号啕大哭的样子,能够亲耳听到老安说“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就不要了呢?”的样子,如果他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是不是他就不会这么说?
“看,我就说过他会来的。”
但是这些“如果”终究都只是“如果”,“感同身受”到底也只是个成语,也只能够说一说。
冷晨阳很得意,以至于忘形到居然扬着脖子蔑视我。
暗暗地在心里嘲讽了一下软弱无能的自己,我终究也只是隔着那一道小小的门缝冲苏越笑笑,然后礼貌地说一句:“你滚蛋。”
苏越喘了口气接过语文试卷,又看了冷晨阳一眼,道:“有点事儿 。”
我想我可真懂礼貌。
“苏越!”冷晨阳激动地喊他,“你怎么才来?!”
砰的一声关掉客厅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水。
苏越却趁着这当口来了。
太闹心了,从手机关机的那一刻就开始闹心,闹得我现在这心肝肺啊,这小心脏疼得我啊,吃多少维生素都救不回来了。
语文试卷也已经发下来了。
我奔到卧室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身体虚得恍若成了一只牵线木偶。
答题纸已经发下来了。
可要真的只是牵线木偶就好了。
“不,从后面数他还是第一。”
明明没有人欺负自己,现在还是觉得委屈得不得了。我想:如果老安在的话,肯定不会让我这样。
监考老师已经进场,我冲冷晨阳摇了摇头。
手机开机后收到了我同桌的三条短信。
老娘是挥舞着中考状元的大旗进来的,他苏越上课打瞌睡的时候,我的大脑在飞速地跟着老师运转;休息的时候,他跑到篮球场大汗淋漓地打篮球的时候,我还在演算困难的数学题,我从初中就开始跟苏越争第一,你冷晨阳不就长得漂亮了一点,气质高冷了一点嘛,你以为自己一句话,说苏越是第一他就是第一是啊。
同桌你怎么掉线了呢!
我被冷晨阳的话给喊蒙了,我想:如果我再跟冷晨阳亲近一点的话,我甚至有可能会抄起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拽着她衣领子让她有本事再说一遍。
你居然都关机了!
“那他不考试的话这次就不是第一了!”
同桌我到家了哦。
我其实特想对冷晨阳说,这次考试只是一次小小的月考,所以没关系的。可看冷晨阳那丧气的样子,我又实在是不太敢说,只能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应该是有事吧,法海老师应该知道。”
赌气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我同桌没心没肺得让我想哭。
“可是苏越还没有来啊。”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我又慢慢地跳下床,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门口,耳朵贴着门去听外面的动静。其实哪里听得到什么动静,房间的隔音效果那么好,别说是细小的动静,就算是在外面号两嗓子,房间里的人也不见得能听得有多清楚。
我冲冷晨阳摊手:“学校不让带手机。”
明知道外面不会有人了,我还是偷偷地将客厅的门打开一道缝隙,暗暗地将头探出半个,然后是一整个,再然后,墙与门的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客厅门完全被打开。
苏越还没来考试,我和冷晨阳坐在最左边靠窗户的一列。提前进场的半个小时里,冷晨阳一直都焦躁不安,屁股底下跟坐了针毡似的。临考试的前十分钟,冷晨阳转过头来问我:“你带手机了吗?”
怎么可能有人吃了闭门羹之后还会坚持站在门外?
学号是分班后重新排列的,我猜是按座位排的,班上一共五十九个人,我是五十九号,冷晨阳是五十八号,苏越是五十七号,以此类推。
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的声音。
九点考试,我七点半就到了学校查看地形——三十人一个考场,每个考场两个监考老师,进教室时都有安检。所谓安检,就跟高考或者会考时,防止考生利用高科技作弊的仪器一样样的。
我又想起老安的声嘶力竭。
更何况,我实在是觉得大早上吃油腻腻的烤肠不好。
他问那个人选安安还是苏越的时候,那个人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一大早老安除了给我热牛奶,放好维生素之外,还给我煮了两个鸡蛋旁边又加上一根烤香肠。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记得我之前跟老安说过,现在每门功课的总分是一百二十分,如果像他希望的那样每门考一百分的话,总分也只有六百分,六百分是没办法在清扬高中继续做状元的。
居然会讨厌我,讨厌到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现在居然要我跟她走。
文理分科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得到了学校的重视,考场布置得格外隆重,肃穆程度堪比一年两次的学期考试。
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笑话。
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