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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谁也没看见。
他喜欢用拉丁语词汇。
歌剧院拱门下,胖的瘦的、涂脂抹粉的、须发浓密的脸,一律被落日余晖染成红色;受到大吊灯收束的淡黄色光线、沉重的脚步、猩红一片和隆重仪式的触动,一些姑娘向附近热气蒸腾的卧室里张望了片刻,那里有披散头发的女人将身子探出窗户,那里有女孩儿们——有孩子们——(大镜子将女士们的身影悬了起来)但人们必须跟上;不能挡道。
“文明的巅峰,”雅各说。
克拉拉的荒原美不胜收。腓尼基人在他们的灰色石堆下酣睡;旧矿的烟囱直刺苍穹;初生的飞蛾模糊了石南花的轮廓;能听见车轮远远地碾过底下的路面。海浪吮吸着、叹息着,不紧不慢,无止无休。
多好的措辞!多美的形容!怎样才能让博纳米摆脱这种最为世俗的无病呻吟;使他避免像一块软木被浪头抛上抛下;使他对人的品德拥有扎实的洞见;使他得到理性的支持;使他从经典里找到慰藉?
帕斯科太太站在她的菜园里,一只手遮在眼睛上方,眺望大海。两艘汽船和一艘帆船擦肩而过;海湾里,海鸥不停地落到圆木上,又展翅高飞,再飞回圆木上,另一些则坐在浪尖上,立在水沿上,直到月光将一切尽白。
雅各所说的“都市气息”不可思议地具有那种博纳米一天比一天觉得其比以往更非凡、迷人、了不起的品质的清晰形状,虽然他仍然粗俗、无名,或许永远都是这样。
帕斯科太太早就回屋了。
“很有都市气息,”雅各发话了。
而霞光照耀着帕特农神庙的石柱,编织着长袜、时而喊回一个孩子,把其头上的虫子捉掉的希腊妇女个个兴高采烈,如同夏天的崖沙燕,争争吵吵,骂骂咧咧,给婴儿喂喂奶,直到比雷埃夫斯港的船鸣炮。
汽车在曲池桥上川流不息;贵族们或昂首阔步,或优雅地俯过栅栏观望;平民们则翘起两膝躺在地上;羊群站直了木头似的四条腿吃草;小孩子跑下草坡,张开双臂,扑倒在地。
炮声传向远方,伴随着阵阵爆炸穿过海岛之间的峡湾。
“他连一句表示见到我很高兴的话也没说,”博纳米伤心地想。
黑暗像一把刀,悬在希腊上空。
他之所以冷嘲热讽,是因为克拉拉·达兰特;因为雅各从希腊回来后变得又黑又瘦,兜里塞满了希腊札记,这便是管理椅子的人来收费时他掏出的东西;因为雅各一言不发。
“炮声?”贝蒂·佛兰德斯说着,半梦半醒地下床走到窗前,窗户上装饰着暗色的叶穗。
“盛夏时节,”博纳米挖苦道。
“不在附近,”她想。“在海上。”
海德公园里,烈日已将绿椅背上的油漆晒起了泡;剥掉了梧桐树的皮;把泥土变成了粉末和光滑的黄色石子儿。飞转的车轮不间断地绕着海德公园驶过。
她又一次听见了远方的那种闷响,仿佛上夜班的女工在拍打大地毯。莫蒂杳无音讯,西布鲁克已经过世;她的儿子们正为国作战。可鸡崽们是不是安全?那声音是不是楼下有人走动发出的?还是丽贝卡在闹牙疼?不。是上夜班的女工在拍打大地毯。她的母鸡在窝里轻轻挪动。
“盛夏时节,”博纳米说。